晨光刚漫过兵工厂的木栅栏,叮叮当当的敲打声就已经震得空气发颤。原本只够容纳十多个铁匠的作坊,如今已扩出三倍大——新搭的棚顶用厚木板铺就,挡雨又透光;墙角码着成排的铁锭,是用换来的皮毛和粮食从矿场换来的;最显眼的是院中央那尊半人高的泥模,外面裹着层湿润的黄泥,隐约能看出炮管的弧度。
“再加把劲!这炉铁水快烧透了!”王铁匠光着膀子抡大锤,汗珠砸在铁砧上,溅起细小的水花。他身边的三个学徒正合力拉动风箱,鼓囊囊的风袋像只喘气的巨兽,把炉膛里的火苗吹得窜起半尺高,映得每个人的脸都红通通的。
天宇踩着露水走进来时,正撞见李木匠蹲在泥模旁,用直尺量着什么。“老李,这土炮的模子做得怎么样?”他拍了拍对方沾满黄泥的肩膀。
李木匠直起身,抹了把脸,眉梢沾着泥点却难掩兴奋:“差不离了!炮管内径三寸,长六尺,按你画的图纸,后膛留了装火药的小口,就是这弧度……”他指着泥模的弯曲处,“是不是得再修圆点?免得炸膛。”
“我看看。”天宇蹲下身,从怀里掏出张折得整齐的图纸,上面用炭笔标着密密麻麻的尺寸,“就按这个来,弧度太大射程近,太直又怕后坐力顶不住。”他指尖划过图纸上的“安全阀”标记,“对了,后膛的泄压口别忘了凿,上次试验火铳时炸膛的教训,可不能忘。”
角落里,负责火药调配的张药师正用秤称着硝石、硫磺和木炭,三个小陶罐里的粉末分别堆成小山。“天宇哥,新配的火药试过了,燃速比之前快两成,就是稳定性……”他抓起一把黑色粉末,在指间捻了捻,“昨天试爆时,有小颗粒没烧透,威力打了折扣。”
“加三成木炭试试。”天宇走过去,拿起陶罐闻了闻,“上次从部落换来的硫磺纯度高,硝石也提纯过,比例得重新调。记住,土炮装药量比火铳多十倍,一点偏差就可能出大事。”
王铁匠的大锤突然停了下来,铁砧上的火铳坯子已经初具雏形。“天宇,你看!”他举起坯子,阳光透过镂空的枪身,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,“这批次的火铳枪管加了膛线,试了几发,子弹飞得更直了!”
天宇接过火铳,掂量了掂量:“重量减了半斤,后坐力怎么样?”
“我试过!”一个年轻学徒抢着说,“昨天打靶,三十步外能穿三层木板,比之前的火铳厉害多了!”
“好!”天宇把火铳递给学徒,“这批火铳先给巡逻队换上,让他们试试手。”他转向院中央的泥模,“现在重点盯土炮,王铁匠,铁水烧好就灌模,我去趟仓库,把新到的铜片取来——给炮管包层铜皮,能防生锈。”
日头爬到头顶时,炉膛里的铁水终于泛出亮红色。王铁匠吆喝着学徒们搬来长柄勺, hiself则戴上厚皮手套,额头上的汗珠顺着皱纹往下淌:“都让开点!灌模了!”
铁水“咕嘟咕嘟”倒进泥模的浇口,像条金色的小蛇钻进黄泥里,边缘立刻冒出白烟,空气中弥漫开一股硫磺味。李木匠紧张地盯着泥模,手里攥着根湿木棍,随时准备在溢出时刮掉多余的铁水。
“这一炮要是成了,以后对付那些带枪的红毛人,就不用只靠火铳了!”张药师凑过来,往天宇手里塞了块干粮,“听说海边最近不太平,有艘挂着黑旗的船总在附近转悠,是不是也该让他们尝尝咱们的厉害?”
天宇咬了口干粮,目光落在泥模上:“不止是红毛人。上个月部落送来消息,山那边有股流寇抢了三个村寨,土炮做好了,正好去‘拜访’他们。”他突然笑出声,“想想看,流寇看见这土炮,会不会吓得直接投降?”
“投降?”王铁匠咧嘴笑,露出两排黄牙,“我看是屁滚尿流!上次那伙抢粮的,被火铳打跑时就够狼狈了,这土炮一响,保管他们再也不敢来!”
傍晚时分,泥模终于凉透。李木匠带着人小心地敲碎黄泥,一尊黑黢黢的炮管露了出来——虽然表面还有些粗糙,但管身笔直,后膛的泄压口清晰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