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在上海滩的毒蛇与困兽进行着殊死博弈的同时,张学良手谕所点燃的星火,终于在遥远的华北原野上,燃成了燎原之势。
华北,原东北军某部驻地。
夜色如墨,军营却弥漫着一股不同寻常的躁动。
白日里,那份辗转传阅、字字泣血的手谕,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,彻底点燃了将士们积压数年的屈辱、悲愤与乡愁。
那位脸上带着刀疤的老团长,姓陈,名怀远,此刻褪去了白日里刻意维持的平静,眼中只剩下决绝的火焰。他站在简易的指挥所里,面前是十几位同样眼神通红、呼吸粗重的营、连长。
油灯的光芒在他们饱经风霜的脸上跳跃,映照出一种破釜沉舟的悲壮。
“弟兄们!”陈怀远的声音嘶哑,却如同重锤敲在每个人的心上,
“少帅的话,你们都看到了!咱们穿着这身军装,吃着老百姓的粮,枪口却对着自己人!东北老家在三千万父老在鬼子的铁蹄下呻吟,咱们却在这里帮着他蒋某人打内战!这他娘的算什么军人?!算什么爷们儿?!”
“团长!别说了!干吧!”一个性子火爆的营长猛地一拍桌子,震得油灯摇曳,“老子早就受够了这窝囊气!打回东北去!死了也能挺直腰板见祖宗!”
“对!干!”
“跟着团长!跟着少帅!”
压抑已久的怒吼在指挥所内爆发。他们大多是九一八后被迫入关的东北子弟,背井离乡,承受着“不抵抗”的骂名和寄人篱下的憋闷,少帅的手谕,彻底撕开了他们心中那道从未愈合的伤口。
“好!”陈怀远虎目含泪,重重点头,
“咱们不当这被人戳脊梁骨的兵了!今夜,就今夜!控制电台,切断与上峰的联系!扣押中央军派来的那几个‘督战’的混蛋!愿意跟咱们走的弟兄,带上武器弹药,目标——北撤!打出抗日的旗号,能走多远走多远,就是死,也要死在打鬼子的路上!”
这是一场几乎没有胜算的兵变。他们孤立无援,前有中央军围堵,后有日军虎视,补给断绝,前途渺茫。但在场每一个人都清楚,这是他们作为军人,作为东北人,最后的选择,也是唯一能对得起良心的选择。
“为了少帅!”
“为了东北!”
“抗日!抗日!”
低沉的、压抑着却充满力量的吼声,在夜色中回荡。命令被迅速传达下去,忠诚的老兵们行动起来,军营在看似平静的表象下,暗流汹涌,一场旨在挣脱枷锁、回归抗日战场的悲壮行军,即将在黎明前展开。
……
几乎在华北惊雷炸响的同一时间,上海,瑞士商人公寓安全屋内。
“信天翁”刚刚接收到来自海外渠道转来的、关于华北异动的模糊信息。虽然细节不明,但“东北军旧部”、“异动”、“北撤”等关键词,已足以让屋内所有人精神大振!
“开始了!六哥的呼声,有人听到了!”张宗兴紧握拳头,眼中闪烁着激动与感慨的光芒。这消息如同久旱甘霖,证明他们的冒险、他们的牺牲,并非毫无意义。
赵铁锤更是激动得差点蹦起来,牵动了伤口也浑不在意:“好!好样的!这才是咱东北爷们儿!”
这消息极大地鼓舞了士气。杜月笙立刻表示,会动用所有力量,设法为北撤的部队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情报支持或外围掩护,哪怕只是杯水车薪。
但眼前的危机并未解除。戴笠与影佐祯昭的合作,像两把抵在咽喉的毒刃。
“他们的联合搜查网正在收紧,”“信天翁”指着地图上几个被重点标注、且已被验证确有军统和疑似日特共同出现的区域,“我们必须执行‘破网’计划了。”
“破网”计划,分为明暗两条线。
明线,由“信天翁”小组主导,策划一场针对军统某个相对重要但不涉及核心机密的外围据点的“佯攻”。行动要迅猛,造成足够大的动静,吸引戴笠和影佐的注意力,让他们误以为这是“暗火”的垂死反扑或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