州牧府的议事厅内,烛火已燃至深夜,数十支牛油烛并排立在案头,火焰被穿堂而过的夜风拂得微微晃动,将厅中众人的身影投射在斑驳的砖墙之上,忽明忽暗,恍若跳动的鬼影。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硝烟味与烛油的焦香,那是冀幽大战尚未散尽的余痕,也为这场紧急议事添了几分凝重。
张飞端坐于主位的梨花木椅上,宽大的手掌死死攥着那份从代郡送来的血书。信纸边缘因用力而褶皱变形,暗红色的血渍早已干涸,却仍透着刺目的寒意,仿佛能让人嗅到代郡城外弥漫的血腥。他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,手背青筋虬结,平日里总是带着几分爽朗的脸庞,此刻却布满怒容,眉峰拧成一团,虎目圆睁,死死盯着桌案上摊开的幽州地图,仿佛要将那代表胡虏踪迹的标记生生看穿。
厅下两侧的长凳上,赵云、张燕、周泰、蒋钦、公孙瓒等人依次而坐,神色各异却同样凝重。赵云一身银甲尚未完全卸下,甲缝中还残留着些许战场上的尘土,他双手交叠置于膝上,目光沉静地落在张飞手中的血书之上,显然已在心中反复思索应对之策;张燕穿着粗布短褐,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弯刀刀柄,眉头紧锁,似在权衡黑山军的战力与草原作战的利弊;周泰与蒋钦则挺直脊背,双手按在佩剑上,眼神锐利如刀,时不时望向主位的张飞,透着几分跃跃欲试的战意;公孙瓒虽身着常服,却难掩眉宇间的忧虑,他曾在北疆与鲜卑、乌桓骑兵周旋多年,深知那些草原部落的凶悍,此刻正低头轻叩桌面,似在回忆过往的作战经验。
代郡的惨状早已随着突围使者的到来传遍易京 —— 村落被付之一炬,残垣断壁间散落着百姓的尸骸,孩童的啼哭与妇人的哀嚎被马蹄声淹没,牛羊被劫掠一空,仅存的幸存者躲在山洞中,靠着树皮草根苟延残喘。这些消息像一块巨石,重重压在每个人的心头,如何应对鲜卑、乌桓三万联军的挑衅,如何保住北疆的百姓,如何守住幽州的门户,成了眼下最紧迫、也最沉重的难题。
“这些胡虏,简直是欺人太甚!” 突然,张飞猛地一拍桌案,发出 “砰” 的一声巨响,案上的茶杯被震得跳起,茶水泼洒而出,顺着桌沿滴落,在地图上晕开一小片水渍。他的声音雄浑如雷,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,在寂静的议事厅中回荡,“冀幽大战刚过,我幽州将士死伤三千余,百姓还未从战火中喘过气,这些蛮夷就敢举兵南下,烧我村落,杀我百姓,抢我粮草!此等恶行,若不狠狠回击,他们只会觉得我幽州可欺,日后定然变本加厉,北疆永无宁日!”
他顿了顿,猛地站起身,双手按在桌案上,身体微微前倾,虎目扫过厅下众人,语气坚定如铁:“我意亲率大军北上,直捣漠南!不仅要解代郡之围,还要踏平轲比能、峭王的营帐,让那些胡虏知道,我大汉的土地,不是他们想来就能来、想抢就能抢的!我张飞的兵,也不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!”
话音刚落,赵云便迅速起身,双手抱拳躬身行礼,语气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恳切:“君侯息怒!末将并非怯战,更非不愿北上救民,只是我军刚经大战,实在不宜贸然出征。” 他抬起头,目光扫过众人,缓缓说道,“冀幽三战,我军虽胜,却也损耗三千余精锐,其中重伤者逾八百,至今仍有不少将士躺在伤兵营中,连兵器都握不稳;新招募的新兵尚未完成训练,连基本的阵型都难以保持。若君侯此时亲率主力北上,易京防务必将空虚 —— 袁绍虽败,但其残余势力仍盘踞在冀州南部,若得知我军主力外出,难保不会趁机反扑;江东的孙策、荆州的刘表也一直对幽州虎视眈眈,一旦他们有所异动,我军腹背受敌,后果不堪设想。”
说到这里,赵云微微放缓语气,提出自己的建议:“依末将之见,不如先派周泰将军率两千精锐驰援代郡,守住城池,拖延胡虏的攻势;同时在易京加紧整顿军备,训练新兵,安抚百姓,待我军元气恢复,粮草充足,再集中兵力北伐,如此方能万无一失。”
赵云的话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,瞬间引发了厅内众人的低声议论。公孙瓒率先开口附和,他微微叹了口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