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俊朗让人取来纸笔(从抄没的文房中找来),开始进行初步的人员登记和分类。
他让众人依次报上姓名、原本的职司以及最擅长的技艺。
过程起初有些滞涩,但在苏俊朗耐心而温和的引导下,以及食物和“安全承诺”带来的微弱安全感作用下,人们开始断断续续地开口。
渐渐地,这支队伍的轮廓清晰起来:
工匠组: 这是人数最多的一组。
其中有几位头发花白、手上布满老茧和烫伤疤痕的老匠人,他们是王府工坊的顶梁柱。
? 铁匠鲁大锤:擅长老式灌钢法,能打制精良刀剑和农具,对金属特性有丰富经验。
? 木匠赵巧手:精通榫卯结构,曾参与王府楼阁修建,对大型木工和简易机械传动有心得。
? 雕刻匠孙精细:擅长微雕和玉器、骨角加工,手极稳,眼力极佳。
? 火器匠钱一响:曾接触过明军火铳的修理和仿制,对火药配比和铳管打造有粗浅认知。
这些匠人或许不懂高深理论,但他们的双手和经验,是将想法变为现实的基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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学者组: 人数稀少,却可能是最宝贵的核心。
? 赵弘文先生:一位年约六旬、面容清癯的老者,曾是徐光启的门人,跟随学习过西洋历法、数学(尤其是《几何原本》的部分内容),眼神中虽有余悸,却仍保留着一丝学者的沉静。
? 落魄秀才周墨:约四十岁,科举屡试不第,却对《天工开物》、《梦溪笔谈》等杂学颇感兴趣,尤其对书中记载的机械杠杆、水利装置痴迷,自称“格物秀才”。
? 译员冯远:一个三十出头的瘦弱男子,曾在广州与葡萄牙商人打过交道,略通拉丁文,能磕磕绊绊地阅读一些西洋书籍的片段。
这些人的知识,是突破现有技术瓶颈的关键。
学徒与助手组: 一些年轻、手脚麻利、略识字的学徒或低级仆役。
他们或许技艺不精,但可塑性强,是未来的希望。
了解了大致情况,苏俊朗心中有了底。
他知道,空谈理想无用,必须给这群惊魂未定的人一个看得见、摸得着的目标,一个能让他们重新燃起希望的火种。
他站到一块稍高的石台上,目光扫过众人,声音不高,却带着一种奇异的感染力,开始描绘一幅与外面血腥掠夺截然不同的“画卷”:
“诸位,如今外面世道纷乱,人命如草芥。
李闯王麾下,虽势大,却多以刀兵劫掠为生,非长久之计。”
他直言不讳,让一些人面露惊诧。
“而我等在此,所求为何?”
他顿了顿,一字一句地说道:
“我等在此,非为制造杀戮之器,实欲钻研造福生民之术!”
他伸手指向虚空,仿佛在勾勒蓝图:
“或可研制省力坚固之新式农具,让田间农夫多收三五斗粮食,少流几身汗;
或可探索防疫祛病之医药良方,让百姓少受瘟疫之苦;
或可构思便利交通之车船机构,让商旅往来、物资流通更为便捷……
这些,才是真正安顿乱世、泽被苍生的根本!”
这番“画饼”,虽然遥远,却如同在黑暗的地窖中投入了一束光。
它不同于外面那些赤裸裸的抢掠和杀戮,指向了一种更文明、更持久的未来。
工匠们听着,眼中重新闪烁起属于手艺人的专注光芒;
学者们如赵弘文,更是捻着胡须,浑浊的老眼中流露出深思与一丝久违的激动;
就连那些年轻的学徒,也似乎看到了不同于刀头舔血的另一种可能。
“当然,”苏俊朗话锋一转,务实地说,
“万丈高楼平地起。
眼下,我等需先将此地整理出来,作为安身立命、潜心钻研之所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