的身影悄无声息地拦住了她的去路。
是谢玄,他换下了一身惹眼的飞鱼服,只着了件墨色常服,半明半暗的光线落在他俊美得毫无瑕疵的脸上,平添了几分鬼魅。
他没有说话,只是将一样东西递了过来。
那是一块被叠得整整齐齐的布巾,展开后,才发现是一角从陈年卷宗上撕下的泛黄绢布,上面用娟秀的笔迹写着一张药方,而绢布的一角,浸染着早已干涸的暗褐色血迹。
“这字迹,是我生母所书。”谢玄的声音极轻,在这寂静的黄昏里,却清晰得如同一道惊雷在沈知微耳边炸开,“她当年也是‘体虚难愈,心力交瘁’而暴毙,年仅二十六。”
沈知微心头剧震。
她终于明白,这个权倾朝野、掌控生死的东厂提督,为何对这桩陈年旧案如此执着。
那不是权斗,而是血仇。
谢玄的目光深深地看着她,那双桃花眼里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暗流:“今日,你用实证揭开了真相。可真相若掀不动盘根错节的权势,又有何用?杀了一个许景仁,还会有李景仁,王景仁。”
他的话冰冷而现实,直指要害。
一个医生的胜利,在庞大的利益集团面前,或许不过是暂时剪除了一个枝叶。
沈知微迎上他的目光,眼中没有丝毫退缩,反而燃烧起一簇更明亮的火焰。
“那就让它变得有用。”她一字一顿,清晰地说道,“从明天起,我要开‘女医讲习堂’,教宫里那些还活着的女人,如何认毒、试药、记录病案,如何保护自己,如何保护她们的孩子。”
她顿了顿,唇角勾起一抹既坚韧又决绝的弧度。
“一代人不行,就教两代。直到有一天,她们不再需要将性命寄托在任何人的良心之上。”
夜风拂过回廊,吹动了两人的衣角。
墙壁上,他们的影子被拉长,并列而立,宛如两柄于暗夜中同时出鞘的利刃,寒光毕现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