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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要将这十年来,那些被草草记为“痨病”“血崩”“痰迷心窍”的女子,那些被当成药渣一样处理掉的婴孩,他们所经历的苦难,一一记录下来。
笔尖划过竹简,发出沙沙的声响。
“生产非劫难,乃制度之罪;流产非天意,实人为之祸。”
写完扉页的题记,她放下笔,毫不犹豫地取出袖中那把薄如蝉翼的微型手术刀,在指尖轻轻一划。
一滴殷红的血珠滚落,精准地滴在“祸”字之上,如同一个用生命立下的血誓。
窗外,月光如水。
无人知晓,在高高的宫墙之上,一道玄色的身影静静伫立,如同融入夜色的鬼魅。
谢玄的目光,正穿透重重宫阙,落在那一豆灯火之上。
他的手中,同样握着一份档案。
那是从东厂最深的密室里翻出的、一份泛黄的旧档,上面记载的,正是十年前“废妃苏氏净身除籍”的文书。
而在文书的末尾,除了太医院副使的签印外,还有一个朱红色的私印,清晰地刻着两个字——李崇文。
“原来……”他低声自语,声音被风吹散,“早在那时,他们就已经开始……清除那些不该存在的孩子。”
风起,吹得远处讲习堂的灯火一阵摇曳,明灭不定。
一场更大的风暴,正在这死寂的深宫之中,无声地酝酿。
案前,沈知微吹干血迹,将《实录》小心收好。
她疲惫地揉了揉眉心,目光再次落向那个装着玉环和笔记的木匣。
救下沈微只是第一步,苏氏的嘱托,那些枉死女人的冤魂,都像无形的枷锁,迫使她不能停下。
她必须知道,许怀安那疯魔的背后,究竟藏着怎样一张通天的巨网。
她深吸一口气,从匣中取出了那本写满了鬼画符般字迹的笔记。
这一次,她的目的不再是寻找罪证。
她要从这疯子的呓语和扭曲的理论中,彻底弄明白那骇人听闻的“移胎术”,究竟是如何实现的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