油布解开,露出的书皮已经磨损得看不清字迹。
“这是师父临终前,从墙上的缝隙里塞给我的,《回阳九针手札》。”她将书册郑重地交到沈知微手中,“他说,后世若有真医者,必不信鬼神,只信血肉。丫头,这东西在我手上,是明珠蒙尘,只有你,才配得上它。”
沈知微接过手札,只觉重逾千斤。
她翻开一页,里面没有玄之又玄的经络气运,而是用朱笔细细描绘的、虽不标准却极尽详实的筋膜层次、骨骼标记,以及每一针刺下可能引发的神经反应!
这哪里是什么古法秘籍,这分明是一份超越了时代的、基于解剖学和神经学的临床实践笔记!
沈知微如获至宝,连夜召集讲习堂所有信得过的女弟子,将手札内容誊抄、讲解。
她结合自己精通的现代解剖学知识,将晦涩的古称一一对应翻译,把所谓的“回阳九针”大刀阔斧地重新命名为“神经调控九术”,并迅速设计出一套标准化的操作流程图谱。
第五日,机会不期而至。
一名负责浣衣局的宫女难产,胎儿娩出后突然大出血,很快便陷入休克,面色青紫,呼吸全无。
太医院的几名医官闻讯赶来,一番望闻问切后,全都束手无策,只连连摇头,让准备后事。
就在众人绝望之际,沈知微带着小满赶到。
“都让开!”她一声清喝,不顾众人惊疑的目光,直接跪在产妇身侧。
探颈动脉,无搏动。探鼻息,已断绝。
“取我的针来!”
小满立刻递上消毒过的金针。
在所有太医骇然的注视下,沈知知微不取四肢大穴,而是精准地找到了产妇胸骨与锁骨之间的连接点,一针稳准狠地刺入。
“她、她在刺哪里?那并非穴位!”一名老太医失声惊呼。
沈知微充耳不闻,指尖捻动,以一种特定的频率刺激着。
那是膈神经反射区!
紧接着,她双手交叠,按在产妇胸骨正中,开始进行标准而有力的胸外按压。
一下,两下,三下……
周围的太医和宫女全都看傻了,这算什么疗法?
这简直是对尸身的亵渎!
就在一名太医准备上前阻止时,那早已没了气息的宫女,喉间突然发出一声微弱的“咯”声,胸膛竟猛地起伏了一下!
“有、有气了!”
沈知微额上见了汗,手上动作不停,口中冷静地报数:“三十息!”
话音刚落,产妇猛地咳出一口血水,随即发出一声悠长而虚弱的呻吟,苍白的脸上渐渐恢复了一丝血色。
她恢复自主呼吸了!
满屋死寂。
所有围观的医官,脸上的表情从惊骇到呆滞,最后化为一种近乎敬畏的震撼。
“这……这不是妖法,”那名老太医喃喃自语,声音都在发抖,“这是真本事!是神乎其技的真本事!”
那不是妖法,是撕开迷信帷幕后,血淋淋的真理。
当夜,讲习堂的灯火亮到三更。
沈知微正在整理今日的施救记录,一道玄色的影子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门口,带来了满室的寒意。
谢玄。
他没有穿那身令人畏惧的飞鱼服,只着一身常服,却比任何时候都更显压迫。
他的手中,紧紧握着一块已经腐朽不堪的木牌,上面似乎还沾着陈年的泥土。
他缓步走进来,将那木牌放在沈知微的桌案上。
借着灯光,沈知微看到木牌上,有一个用利器刻下的、几乎难以辨认的“梅”字。
是西偏殿地窖挖出来的残梁。
“我一直以为,是我娘害死了那个救她的医官。”谢玄的声音低哑得像是生了锈的铁器在摩擦,那双总是淬着冰的桃花眼,此刻翻涌着旁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