的‘圣躬安’。她来了,才让我们有机会学会,如何写‘事实’。”
他佝偻着背,步履蹒跚地离去。
在经过沈知微的诊室时,他脚步一顿,没有进去,只是让随侍的药童将一本崭新的空白册子放在了门口的案几上。
沈知微闻声开门,册子静静躺着,扉页上,一行苍劲有力的题字,是白太医的笔迹——“医道归真”。
新规的推行,远比想象中更具阻力。
但沈知微的同盟,也远比反对者们想象中更加强大。
杨瑃的《医政改革建言书》被皇帝朱批“可行”二字后,他立刻趁热打铁,奏请设立“御前医评会”,由他与掌医司共同主持,每月考核宫中所有医官对新诊疗法的掌握程度。
首次考核,便杀鸡儆猴。
一名资历颇深的刘太医,在为皇帝做例行请脉后,于医案上写下“圣上近日忧思劳神,致肝气郁结,龙体微恙,宜疏肝理气”。
评议会上,杨瑃将医案展示出来。
沈知微一言不发,只是让小德子呈上了三份报告。
“刘太医,”她的声音清冷如冰,在大殿内回响,“这是陛下昨日的血压记录,一百三十,八十五,堪称典范。这是晨间的尿检报告,澄明无蛋白。这是内侍省记录的陛下昨日情绪与作息评估表,与往日并无二致。请问,你所说的‘肝气郁结’,体现在哪一项数据里?”
刘太医额上瞬间冒出冷汗,支吾道:“这……这是臣凭脉象感知,脉象弦紧,乃肝气不舒之兆……”
“你的感知?”沈知微上前一步,目光如手术刀般锐利,“若你今日诊的是民间疾苦,一时误诊,或许只害一人性命。但你诊的是大周天子!你所谓的‘感知’,错一步,便是动摇国本,亡国之祸!你担当得起吗?”
“我……”刘太医面如死灰,双腿一软,瘫坐在地。
杨瑃见状,立刻冷声宣布:“刘太医学艺不精,罔顾事实,即日起停职反省,入女医堂学习新法,何时考核通过,何时复职!”
那人被侍卫拖走时,满殿医官噤若寒蝉。
他们终于明白,沈知微带来的,不是一场可以阳奉阴违的改革,而是一场不留情面的革命。
当夜,东厂提督府。
谢玄一袭暗红飞鱼服,在烛光下更显妖异。
他将一份薄薄的名单推到沈知微面前,指尖轻点。
“七个人,这几日以各种理由拒不执行新规,背后都有宗室或勋贵的影子。最硬的那个,是淑太妃的娘家侄子。”他狭长的凤眼微微眯起,声音里带着惯有的血腥味,“要咱家怎么处理?是意外落水,还是食物中毒?”
沈知微看都没看那些名字,只是提起笔,在名单上画了几个圈。
“这三个,资历老,背景深,杀了可惜。”她提笔在旁批注,“贬去北境边军医营,专职诊治冻伤与疫病。让他们用自己的‘望闻问切’去跟死人讲道理。”
她的笔尖又移向剩下四人:“这四个年轻的,送去女医堂当助教,每日旁听,并手抄《妇科检查标准流程》五十遍,抄不完不准用膳。”
谢玄好看的眉头挑了一下,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:“不杀他们?”
“让他们活着,亲眼看着自己坚守的旧世界如何一寸寸崩塌,看着他们鄙夷的新规如何成为不可动摇的铁律,”沈知微放下笔,冷冷一笑,“这比一刀杀了他们,要难受得多。”
谢玄低低地笑了起来,笑声悦耳,却让人不寒而栗。
他觉得,眼前这个女人,比他麾下任何一个酷吏,都更懂得如何诛心。
宫中的风波渐渐平息,新秩序在无声中建立。
沈知微的《宫妃健康档案库》也日渐丰满,每一位宫妃的月信周期、体温变化、用药记录,都变成了一条条精准的曲线,在她的档案册中无所遁形。
这夜,小德子又如鬼魅般闪入掌医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