司,他递上一张揉得发皱的纸条,神色紧张:“沈掌医,凤仪宫的秦婉儿,最近三日的脉案有些异常,奴才看着,怎么跟上个月小产的春杏一模一样?”
沈知微心中一动,迅速从上了锁的铁柜中取出两份档案。
一份是秦婉儿的,一份是春杏小产前的。
灯下,两张图谱被并排摊开。
果然,秦婉儿的脉案记录,无论是用词还是描述,都在刻意模仿春杏怀孕初期的“滑脉”之象。
只可惜,模仿得了文字,却模仿不了科学。
沈知微的指尖划过秦婉儿那份档案附带的体温记录表,那条代表基础体温的曲线平直如死水,毫无怀孕后应有的高温攀升。
她又翻到宫颈黏液评估页,评分极低,完全不符合受孕条件。
骗局,昭然若揭。
她合上厚重的档案册,发出一声清脆的合页声。
“传令下去,”她的声音在静夜里格外清晰,“明日,以‘关怀宫眷,防治时疫’为由,对后三宫所有主位及宫人,进行一次不定时、不定项的健康抽检。”
她要让所有人都清清楚楚地知道——在这个宫里,没人能骗过数据。
窗外,代表掌医司的杏黄旗在夜风中猎猎作响。
沈知微望着墙上刚刚挂起、用楷书工整誊抄的《宫眷诊疗规程》全文,许久,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。
这一回,不是谁的地位高,谁的恩宠重,谁就能说了算。
而是,你的脉象,我说了算。
她重新坐回案前,习惯性地翻阅起今日汇总来的各宫健康简报。
一切如常,无非是些风寒、克食的小毛病。
只是,当她的目光扫过最末页的浣衣局时,指尖微微一顿。
一连七个名字,记录的病症都是“体乏发热”,医嘱皆为“多饮热水,静养”。
她微微蹙眉,浣衣局湿气重,宫人劳苦,偶有集体病乏倒也寻常。
可不知为何,看着那七个排列在一起的名字,她心底深处,竟隐隐升起一丝难以言喻的寒意,仿佛在这些看似寻常的病症之下,正有什么更深、更沉的东西,在无声地蔓延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