斑,如今已褪成了浅淡的褐色印记,平滑的肌肤上,再无半分溃烂之相。
人群的叫嚣声为之一滞。
“白芷,”沈知微开口,声音不大,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,“为她诊脉,测温。”
白芷立刻上前,三指搭上小杏儿的手腕,片刻后,高声道:“脉象平稳有力!”随即取来温仪,置于其腋下,取出后朗声宣告:“体温正常!”
一直侍立在旁,神情复杂的内侍省文书周九龄,则将这一切,一笔一划,悉数记录在案。
沈知微的目光缓缓扫过一张张或惊疑、或凶戾的脸,朗声道:“睁大你们的眼睛看清楚!若我是蛊师,为何要让她活着?活着的蛊人,如何取心头血?若我有邪术,为何不用符水画咒,偏要教你们用滚水煮布,这般费事?”
她指向不远处那座被东厂番子守卫的滤水井,声音陡然拔高,字字如锥:“你们信口耳相传的鬼神,还是信自己亲眼所见,亲口能尝的这碗清汤?!妖言惑众者,其心可诛!今日谁敢动这医棚一砖一瓦,便是与我沈知微为敌,与东厂为敌!”
“与东厂为敌”五个字,如一盆冰水,兜头浇下。
人群的凶焰瞬间熄灭大半,面面相觑,无人再敢上前。
沉默良久,一个胆小的杂役太监终于按捺不住口渴,颤颤巍巍地走上前,从滤水器下接了一碗水,犹豫半晌,仰头一饮而尽。
他砸了咂嘴,眼中满是不可思议:“是……是甜的。”
这个小小的举动,仿佛一个信号。
越来越多的人默默上前,接水,饮下。
那清冽的甘泉,涤荡着喉舌,也仿佛在涤荡着他们心中被谣言种下的毒。
与此同时,东厂诏狱。
谢玄一袭暗红飞鱼服,正慢条斯理地翻阅着一卷发黄的宗卷。
他指尖轻点,一份三十年前的“柳村封疫案”档案,被抽了出来。
档案记载,三十年前,京郊柳村爆发“肺瘟”,村民接连咳血而死。
时任地方官联合太医院仓促勘察后,认定全村已无可救药,为防疫情扩散,竟下令将全村三百余口,无论老幼病弱,尽数封锁于村中祠堂,一把火,烧了个干干净净。
卷宗的末尾,有一个名字——孙妙容。
她是村中唯一的幸存者,因外出采药而逃过一劫。
当她背着药篓归来时,看到的只有冲天的火光和满地焦骨。
“原来如此。”谢玄薄唇微勾,漾开一抹了然的冷笑。
他将卷宗副本递给手下,“送去给沈掌医。”
沈知微收到档案时,已是深夜。
她一页页翻过,指尖抚过那句冰冷的“焚之,以绝后患”,仿佛能感受到三十年前那场大火的灼热,和那位少女的绝望。
“一场大火,烧掉了所有追问的权利。”她喃喃自语,“没有尸检,没有隔离,甚至没有尝试过一碗药汤……他们就直接选择了焚烧。”
她将这份档案郑重地放入一个新制的匣子,匣外,是她亲手题写的四个字:《真实医案总录》。
而在这一卷的封签上,她写下了一行小字:“被抹去的第一课”。
翌日,为了彻底击溃“天谴论”,沈知微设计了一场更大胆的验证。
她从尚有疑虑的宫女中,挑选出三十名症状最轻微、仅有乏力感的低风险者,分为两组。
一组,每日按时饮用从滤水器中取出的净水;另一组,则依旧饮用从旧井中打捞,仅作简单煮沸的水。
“此为,对照试药。”她当着尚药局派来监视的医官,平静地宣布。
三日后,结果揭晓。
饮用净水的一组,十五人中,无一人症状加重。
而饮用旧井水的一组,十五人中,赫然出现了两人高热不退,身上开始浮现浅淡的疫斑!
沈知微当众展示出记录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