刀!”
字字如雷,句句诛心!
全场哗然,所有人都被那幅血淋淋却又无比清晰的“杀人图”惊得魂飞魄散。
连一向作壁上观的马德禄也不由自主地倒退了半步,看向霍仲达的眼神充满了惊骇。
“妖言惑众!一派胡言!”霍仲达状若疯癫,他无法理解自己传承百年的针法为何会变成杀人凶器,只当是沈知微用了什么妖术。
暴怒之下,他抓起沉重的青铜针匣,用尽全身力气砸向那幅绢图,口中怒吼,“老夫毁了你这妖物!”
千钧一发之际!
帅帐的帘幕被风雪猛地掀开,两道黑影如鹰隼般扑入,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。
只听“咔嚓”两声脆响,霍仲达和他那企图拔刀的儿子霍小川,已被瞬间制伏,双双跪倒在地,手臂被卸了下来。
为首之人摘下脸上的鬼面,露出右耳残缺的冷峻面容,正是乌勒。
他那残耳的伤口处,还凝着新鲜的血痂,显然刚刚经历过一场厮杀。
他看也未看被压制的霍氏父子,径直走到沈知微案前,单膝跪地,双手捧出一面染着暗沉血迹的铜牌——与那名死去校尉所佩戴的,完全一致!
紧接着,他从怀中取出一块刻有北斗七星纹路的黑铁令牌,沉沉地置于案上。
声音低沉如铁,却足以让在场的每一个人听清。
“黑翎残部七十三人,藏于赤岭七窟,听候掌医调遣!”
当夜,风雪渐歇。
沈知微独坐灯下,仔细整理着今日的验尸笔记和那十七名死者的卷宗。
忽然,窗棂传来一声极轻微的“叩叩”声。
她警觉抬头,只见一只小巧的紫檀木盒,已悄无声息地从窗缝滑入,稳稳落在她的案头。
盒内没有金银珠宝,只有一封用火漆密封的信,和一枚玄铁指环。
她展开信纸,是谢玄那熟悉的、瘦金体中透着凛然杀意的笔迹。
信中只有一道手令,授权她全权处置军中医政,肃清余毒。
而那枚指环,内壁上刻着四个小字,刻痕深刻,仿佛带着无尽的往事。
——癸未生归。
沈知微摩挲着那冰冷的铁环,良久,一个被尘封的记忆片段猛然浮现在脑海。
母亲曾提过,她的生辰,正是癸未年。
生归,生归……是她注定要回到这里,还是说,她的生命本就归属于此?
这一刻,她终于彻底明白了。
那年母亲的北上,不只是逃亡,更是奉了某种密令,前来交接初代御医留在北境的传承。
而这支被历史抹去的“黑翎卫”,他们守护的,从来不是皇权,而是这条随时可能断绝的、真正的医道正统。
她,沈知微,从踏入这片土地开始,就接过了这面沉甸甸的旗帜。
窗外,风雪已停。
乌云散去,北斗七星在洗练过的夜空中破云而出,光芒璀璨,遥遥映在她摊开的案卷上。
那是一份尚未完成的《战地急救规程》首页。
沈知微拿起笔,在“伤员分类救治”一栏下,沉思片刻,又重重添上了一笔。
死亡可以被追责,但更应当被预防。
这堵她要建立的长城,不仅要救治伤者,更要从根源上,杜绝无谓的牺牲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