被打磨得锃亮的模具,心里充满了成就感。模具上的锈迹都被锉掉了,露出了里面银灰色的铁,上面的纹路清晰可见,莲花的花瓣、铁钩的弧度,都和当年一模一样,仿佛从未被岁月遗忘。
“太好了!”王铁匠拿起一个模具,在手里掂量着,“有了这些模具,明天就能开始打铁件了。安丫头,江小子,谢谢你们,没有你们帮忙,我一个人不知道要打磨到什么时候。”
“王爷爷,不用谢,这是我们应该做的。”安诺说,“能帮您一起完成爷爷当年的心愿,我们很高兴。”
离开铁匠铺,安诺和江树按照李爷爷说的地址,往张奶奶家走去。张奶奶家在村子的东边,靠近河边,院子里种着很多竹子,翠绿的竹叶在风中轻轻摇晃,发出“沙沙”的声音,像一首温柔的歌。
张奶奶正坐在院子里的竹椅上,手里拿着一把小刀,在削竹篾。她的头发花白,梳得很整齐,身上穿着一件浅蓝色的布衫,袖口挽着,露出一双布满老茧的手。看到安诺和江树,她笑着站起来:“是安丫头和江小子吧?快进来坐,我刚把竹子砍下来,正在削竹篾呢。”
院子里的地上铺着一层竹篾,都有手指那么宽,颜色是浅绿色的,带着新鲜竹子的清香。张奶奶拿起一根竹篾,递给安诺:“你摸摸,这竹篾要削得均匀,不能太粗,也不能太细,太粗了编出来的竹帘不柔软,太细了又不结实。当年你爷爷教我削竹篾,说‘竹篾是竹帘的骨,骨要匀,肉要软,这样竹帘才好看,也好用’。”
安诺接过竹篾,指尖拂过上面的纹路。竹篾很光滑,没有毛刺,厚度均匀,能看出张奶奶的手艺有多好。她想起爷爷笔记里写的“竹篾要泡水三天,煮一煮,去涩味,防虫蛀”,就问:“张奶奶,您已经把竹子泡水了吗?”
张奶奶点点头,指着院子角落的一个大木桶:“泡着呢,已经泡了一天了,明天再泡一天,后天煮一煮,就能开始编了。你们看,这是我画的幔帐花纹草图,你们看看喜不喜欢。”她从屋里拿出一张纸,上面画着缠枝莲的花纹,和爷爷笔记里的草图几乎一模一样,只是在莲花的旁边,多了几只小小的蝴蝶,看起来更生动了。
“太好看了!”安诺赞叹道,“张奶奶,您画的蝴蝶真像,好像要从纸上飞出来一样。”
张奶奶笑了,脸上的皱纹像绽放的菊花:“这是我昨天晚上画的,想着戏台是唱戏的地方,要有蝴蝶飞,才热闹。当年你爷爷说,幔帐上的花纹要‘活’,要让看戏的人觉得,自己走进了故事里。我现在加了蝴蝶,就是想让这花纹更‘活’一点,不辜负你爷爷的心意。”
安诺和江树坐在张奶奶的院子里,听她讲当年和爷爷一起编竹帘的故事,讲爷爷如何帮她调整花纹的形状,如何在她编累的时候,给她递上一杯菊花茶。夕阳的余晖落在院子里的竹子上,落在张奶奶的白发上,落在那些新鲜的竹篾上,一切都显得那么温暖,那么宁静。
离开张奶奶家的时候,天色已经暗了下来。安诺手里拿着张奶奶画的花纹草图,心里充满了感动。她想起白天在铁匠铺打磨的模具,想起王铁匠手里的铁锤,想起张奶奶手里的竹篾,想起爷爷的木尺、手帕和笔记,忽然觉得,修戏台的过程,就像一场和爷爷的对话,通过这些老物件,通过这些温暖的故事,爷爷仿佛一直都在他们身边,看着他们,鼓励他们,和他们一起,把这座戏台,把这份温暖,一点点地找回来,一点点地传承下去……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