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面绣着一朵小小的莲花,和阿梅信笺里提到的“陈妹子绣的幔帐”上的莲花纹一模一样。林晓伸手摸了摸布包的面料,轻声说:“这是当年戏班常用的布料,结实,耐穿。”
江树把布包放在地上,小心地解开上面的绳结。绳结已经朽了,轻轻一拉就断了。布包打开的瞬间,一股淡淡的霉味飘了出来,里面装着一个旧烟袋、一张折叠的纸,还有一枚铜制的戏班徽章——徽章上刻着“望溪”两个字,边缘已经氧化发黑。
“这烟袋……”李爷爷拿起烟袋,翻过来一看,烟袋锅上刻着一个“春”字,“是阿春的!当年阿春总带着这个烟袋,我记得很清楚,他说这是他爹留给她的。”
安诺的心跳加快了。阿春的烟袋?那这布包是阿春藏在这里的?她拿起那张折叠的纸,纸已经泛黄发脆,上面用毛笔写着几行字,字迹潦草,却能辨认出是阿春的笔迹——之前在阿梅的信笺里,有一张夹着的小字条,就是阿春写的,字迹和这个一模一样。
纸上写着:“民国三十八年冬,我去了南方,找到张老板。他妹妹得了肺痨,卧病在床,他走不开。他让我带话给周师傅,说等他妹妹好点,就回望溪村,和他一起守戏台。可我回来时,周师傅已经不在了,村里人说他去了南方找张老板,再也没回来。我把烟袋和徽章藏在这里,要是有人看到,就告诉他们,张老板没忘约定,只是身不由己。”
最后落款是“阿春”,日期是“民国三十九年三月”——也就是周师傅离开望溪村后的第三个月。
“原来周师傅去找张老板了……”安诺的声音有点发哑。她想起琴轴里的纸条“七月初七,等你”,想起戏服残片里的“等我回来”,原来两个人都没忘约定,只是一个被妹妹的病困住,一个去找对方时走岔了路,最后都没能再见面。
李爷爷叹了口气,把烟袋和徽章放回布包:“阿春也是个重情义的人,为了带句话,跑了大半个中国。后来他回村了吗?我怎么没见过他?”
“可能回来过,只是没声张。”江树说,“你看这布包,藏在树洞里这么多年,藤蔓都把洞口遮住了,说明他藏好后,就没再回来取过,或许是又走了,或许是……”他没再说下去,但所有人都明白他的意思。
安诺把那张纸小心地折好,放进帆布包的夹层里。她看着那棵老杉木,忽然觉得,这棵树就像一个沉默的守护者,藏着阿春的话,藏着张老板和周师傅的约定,藏着望溪戏班的秘密,一藏就是几十年。
“先砍树吧。”江树拿起锯子,在树干上画了个标记,“早点把木料运回去,好修木柱。”
锯子碰到树干时,发出“沙沙”的声响,木屑随着锯子的移动往下掉,带着淡淡的杉木清香。安诺握着爷爷留下的旧斧头,在旁边帮忙清理树干周围的杂草,偶尔抬头看看树干上的“安”字,心里忽然觉得很踏实——爷爷当年种下这棵树,是为了保住戏台的木柱;现在他们来砍这棵树,也是为了修好戏台的木柱,像是一种传承,一种约定。
中午时分,老杉木终于被锯倒了。树干倒地时,发出“轰隆”一声响,震得周围的树叶都往下掉。江树和李爷爷用绳子把树干捆好,准备下午找人来帮忙运下山。
“我们先回村吧,下午再叫人来运木料。”林晓看了看天色,“镇上的集市下午还有,我们可以去问问,有没有人知道阿春后来的消息。”
四人往山下走时,路过村里的老井。老井边,王奶奶还在和几个老太太纳鞋底,看见他们,王奶奶挥了挥手:“丫头们,找到老杉木了吗?”
安诺点点头,走过去坐在井边的石头上:“王奶奶,您知道阿春吗?就是当年望溪戏班的武生。”
王奶奶手里的针线顿了顿,眼神暗了暗:“阿春啊……知道。民国四十年的时候,他回村过一次,就待了一天,没去别人家,就在老井边坐了一下午。他走的时候,在井沿的石头缝里塞了个东西,我问他是什么,他说要是以后有人问起望溪戏班,就把东西给那个人。” <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