影,正奋力蹬着他那辆老旧得仿佛随时会散架的电动车,吭哧吭哧地挣扎前行!
是父亲!
李明宇的心骤然收紧。父亲李建国背上赫然背着那把前两天才拿回家、锃亮得与家里其他破旧家什格格不入的新铁锹!破旧的电动车发出“咔嗒…咔嗒咔嗒…咔嗒…”的沉闷呻吟,在这空旷少人的马路上显得异常刺耳,像一个垂危病人在艰难喘息。
李明宇的目光死死钉在父亲的背影上:那件洗得无数次、颜色早已发白变薄的蓝色工服,此刻紧紧贴在父亲的脊背上,被汗水洇开了一大片深色的湿痕,宛如一张被苦难汗水浸透的、破碎的地图。父亲的安全帽歪歪斜斜地扣在头上,帽檐下,几缕过早花白的头发被热风吹得凌乱飘散,透着一股令人心酸的狼狈。
父亲这是要去哪里?这个时间,他应该在工地上挥汗如雨才对!一种强烈的不安瞬间攫住了李明宇。他立刻冲到路边,飞快地扫开一辆共享单车的二维码,跨上车,远远地、小心翼翼地跟了上去。
父亲的车头拐了个弯,驶离了主路,一头扎进了一片更为破败、房屋低矮歪斜的老旧城区。李明宇的心提到了嗓子眼,他咬着牙,用力蹬着车,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。穿过几条曲折狭窄、弥漫着垃圾和污水气味的小巷后,眼前豁然开朗——或者说,是更加荒凉。
一片巨大的、杂草丛生的荒地出现在眼前。这正是城西那片被废弃已久、传说纷纭的荒地!
父亲径直将电动车骑进了荒草丛中,在一处稍微平坦点的地方停好,拔下钥匙。他动作有些迟缓地背上那把沉重的铁锹,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荒地更深处走去。
李明宇的心脏狂跳不止,他慌忙把共享单车停在路边,自己则猫着腰,借助半人高的荒草和几堵早已坍塌、只剩下断壁残垣的矮墙作为掩护,悄悄地潜行过去。他在一处相对隐蔽、由碎裂红砖堆成的矮墙后蹲了下来,屏住呼吸,透过砖缝和摇曳的荒草间隙,紧张地窥视着。
只见父亲在荒地深处找到了一小块相对平整的空地。他放下背包,用力地、一下又一下地挥舞起沉重的铁锹,开始翻土。汗水很快浸湿了他的鬓角和后颈,动作虽然带着中年人的迟缓和沉重,但那份专注和认真却不容置疑。翻土、耙平……李明宇看得心头揪紧,父亲这是在干什么?
翻好土后,接下来的动作让李明宇的瞳孔骤然收缩!父亲喘息着停下动作,竟然小心翼翼地从他贴身的口袋里,掏出了一个用深色油纸包得严严实实的小包!他在裤子上用力擦了擦满是泥土和汗水的手,才极其郑重地、近乎虔诚地打开油纸包,接着,将里面一些看不清是什么的、颗粒状的东西,均匀而慎重地撒在了那片刚刚翻好的、散发着泥土腥气的土地上!撒完种子,他又拿起带来的耙子,极其轻柔地将薄土覆盖上去,仿佛生怕惊扰了什么。
这片荒地……李明宇的脊背窜起一阵冰凉。关于它的传闻,像无数根冰冷的针,瞬间刺入他的脑海!老辈人提起这里,语气总是带着深深的忌讳和恐惧。他们说,这里很久很久以前,是一片乱葬岗!一座座无名孤坟曾在此林立,残破的墓碑在风雨侵蚀下歪斜倒塌,枯草丛生,蛇鼠横行。尤其是阴雨连绵的天气,浓雾弥漫,连阳光都透不进来,整片荒地都弥漫着一股令人头皮发麻的阴森死气。附近的居民,哪怕是大白天路过,都要加快脚步,低头疾走,连大声说话都不敢,生怕惊扰了沉睡的亡魂,引来不测。
后来……谁曾想,城市的扩张脚步踏碎了这里的死寂。不知何时起,有开发商像秃鹫一样盯上了这片“无主”的荒地。他们刻意隐瞒了它曾是万人冢的恐怖过往,四处宣扬这是一块亟待开发的“宝地”,盘算着在这里建起高楼大厦,盖起豪华度假村,赚取惊人的暴利。于是,一场见不得光的土地交易在暗流中涌动。开发商勾结了某些唯利是图的人,在不见光的角落里,用金钱和谎言编织着肮脏的协议,企图绕过阳光下的法律程序,将这块浸透着无数往昔亡魂的土地,据为己有。
父亲……本该在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