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总计18.5元。他左手端盘,右手把饭卡贴上刷卡机,机器发出“嘀——”长音,比平时高半度,像IcU里心电监护突然掉线的长鸣。
液晶屏幕原本显示绿色“18.50”,下一秒跳红:
“余额:2.30元”
那行红字不是纯红,而是#d,俗称“动脉血红”,RGb值与检验科危急值报告单同款。数字“2”像被削掉一半的主动脉弓,“3”像断裂的导管,末尾的“0”则是一只空洞的眼眶。
刷卡机顶部有一颗LEd报警灯,同步亮起,闪频200次\/分,与室颤波形完全吻合。李建国盯着那灯,视网膜立刻被烙出一片光斑,像被除颤板电了一下。
食堂阿姨隔着玻璃喊:“充不充?后面排队呢!”声音被扩音器放大,带着金属回授,像手术刀片刮过不锈钢托盘。
李建国喉咙发干,想说“充”,却先想起银行卡余额:102.47元,信用卡已刷爆,花呗欠额9876.3元。他把话咽回去,咽得“咕咚”一声,像吞下一枚硬币。
他把卡收回,指腹下意识摩挲卡面。那是医院统一发放的pEt硬卡,白底,印着蓝色LoGo“滨海肿瘤中心”,下方是姓名“李建国”与工号“E”。卡面已被磨成磨砂,乳突线被磨平,指纹无法留存,像被化学腐蚀过的尸体皮肤。右下角有一道裂纹,0.8厘米,像手术刀划开的皮肤边缘;裂纹里嵌着黑色油泥,是食堂油烟与汗液混合的脂质,像坏死组织。他把卡翻过来,磁条区域掉漆,露出银色底层,像剥脱的银汞合金补牙材料。
充值窗口位于食堂最里侧,防弹玻璃厚达18毫米,透光率92%,宛如停尸间里的解剖台玻璃,透着一股冰冷与隔阂。窗内,财务科小赵戴着口罩,仅露双眼,睫毛上沾着散粉,仿佛撒了骨灰,给这场景添了几分阴森。
李建国将卡插进不锈钢槽,槽口有倒刺,插入时发出“咔哒”一声,如同给尸体钉标签,让人心生寒意。
“充多少?”小赵的声音隔着玻璃传来,像从太平柜里飘出,空洞而遥远。
“五十。”李建国嗓音发哑,五十元,是他今天身上所有的现金——两张二十、一张十块,纸币皱得像术后纱布,还沾着昨天的汗味。
小赵将钱展平,每展一次,纸币就发出“啪”一声,如同骨折复位,清脆而刺耳。刷卡器连接电脑,充值成功,屏幕跳回绿色:“余额:52.30元”。红色警报解除,但李建国眼里的红色未褪——他想起上周妻子周秀兰的住院预交金,正好也是52.30元,数字完全重合,像死亡在开玩笑。
充值完,系统提示“请输入消费密码”。李建国按下6位数字:,正是周秀兰现在的病房床号。
密码是去年设置的,当时护士说“好记就行”,他便用了床号。没想到一年后,这串数字变成绕颈绳,每按一次,按键就发出“滴”短音,6次,6声,像给一个人钉6颗棺材钉,冰冷而决绝。
数字排成一列,像被拉直的静脉曲线,一路向下,没有回升。最后一行是红色“09-20 余额不足 18.50”,像心电图里突然出现的室早,预示着生命的危机。
他盯着那条记录,忽然想起医生说的“肿瘤标志物持续走低”,也是“一路向下”,也是“没有回升”,心中充满了无力与绝望。
李建国端着餐盘找座位,头顶是铝扣板吊顶,缝隙里嵌着黑色油渍,弯弯曲曲,像骨髓穿刺后留下的针道,触目惊心。
其中一道缝隙正对餐桌,末端凝着一滴黄色液体,像脂肪坏死后的渗出液,让人不禁联想到生命的脆弱与不堪一击。
他坐下,把大排切开,肉纤维呈暗红色,像肝转移灶的切面。咬一口,酱油咸味在舌尖炸开,他却尝出铁锈味——那是记忆里的血,来自上周妻子咳出的那一口,苦涩而难忘。
隔壁桌坐着胸外科王主任,白大褂搭在椅背,像空壳,象征着生命的虚无与空洞。
王主任刷卡,机器“嘀”短促,屏幕绿得发亮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