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说公司亏了,可我看见他开着新轿车,带着小三去吃饭,这钱能是亏了?”
底下有人 “嗤” 了一声,是个穿黑色 t 恤的快递员,叫张强,之前也在 “快通” 干过,奖金也被扣过。林滨海指了指旁边穿蓝色工服的男人:“这是王海涛王总监,之前跑长途货运,滨海的路他闭着眼都能摸透,去年冬天大雪,高速封了,他开着货车走小路,愣是把货准时送到了,冻得耳朵都肿了。这是张淑敏张姐,财务,在银行干过十年,咱的钱袋子得靠她把着,她算账比算盘还精,一分钱都能给你算明白。刘芳刘经理、李娟李经理、周玲,也都是在行当里摸爬滚打过来的,没一个是吃闲饭的。”
他顿了顿,目光扫过底下的人,扫过那些晒得黝黑的脸、磨出老茧的手、沾着灰尘的鞋:“咱飞速达是三月初凑钱开的,初始资金三千万,我跟王总监、张姐凑了一千八,剩下的是‘滨海创投’投的。别觉得三千万多,扔在快递行当里,连个响都不算 —— 租场地、买车子、发工资,眨眼就没了。试运营这四个月,咱送了四万三千多单,投诉两百一十六起,满意度九成四。这数儿不算多,但都是大伙骑着三轮、蹲在分拣台、守着电话熬出来的 —— 老郑上个月送台风天送件,车在桥上滑了,摔破了腿还把件送完,裤子上的血都冻硬了;阿梅分拣时被纸箱划了手,贴块创可贴接着干,血把创可贴都渗红了;小宇为了帮客户找丢的身份证,打了二十多个电话,嗓子都哑了,还被客户骂哭了。我林滨海没别的,先给大伙鞠个躬,谢谢你们肯跟着我干,谢谢你们没把我当骗子。”
他弯下腰,腰板没完全弯下去 —— 去年搬货伤了腰,阴雨天就疼,今儿个海风大,腰又开始隐隐作痛。底下的人没鼓掌,老郑把脚边的塑料布又扯了扯,遮住车斗里的包裹;阿梅摸了摸饭盒,怕红烧肉凉了;小宇把笔记本翻到新的一页,铅笔头顿在纸上,手还在抖。
林滨海直起身,声音沉了点,带着点海风的糙劲:“咱滨海这地方,靠海吃海,可海也养不起所有人。这两年网络卖家多了,光东港区就多了两百多家,可快递还是老样子 —— 慢、贵、还丢件。前儿个我去渔港那边,有个卖海产的张老板跟我说,他有批虾皮要寄到省城,客户等着做中秋礼盒,结果快递晚了三天,客户全退了,赔了两万多。张老板蹲在海边哭,说这两万多是他半年的收成,要是再赔,就得把渔船卖了。咱做快递的,看着是送个包裹,其实是送人家的生计,是送人家的活路。我开飞速达,就是想让滨海的人知道,寄急件,找飞速达;想省心,找飞速达;想不被坑,找飞速达。今儿个把大伙叫来,不说虚的,不画大饼,就说咱接下来要干啥,怎么干,干好了能得啥,干不好咱一起扛。”
“先跟大伙交个底,咱的家底,免得有人觉得我把钱揣进自己腰包了。” 林滨海把文件夹打开,抽出张打印纸,纸边有点卷,是张淑敏昨天熬夜算出来的,纸上还沾着点咖啡渍 —— 张淑敏昨晚算到三点,喝了两壶速溶咖啡,胃都疼了。他递到张淑敏手里,张淑敏接过来,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 —— 这眼镜是她女儿淘汰下来的,镜片上还有道浅痕,是女儿不小心摔的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