点炎思衡紧绷的后背,“这担子,可又重了几分。”
……
回程的蒸汽马车碾过湿漉漉的青石板路,车厢内弥漫着王元瑛今早插在花瓶里的花香。
荀文若把玩着手中的折扇,翡翠制成的扇骨在昏暗光线下流转:“董休昭的身份你可知道?”
炎思衡只是摇了摇头。
荀文若叹了口气,声音压得极低,仿佛马车厢壁都贴着不知谁的耳朵,“原本只是想帮你探探这两个人的底,没想到是真的得到了一个劲爆的消息。董休昭——他是尚书令的独子。这条消息,也是我离开办公室,倒咖啡的时候,我哥(荀休若)的人就秘密找上了我。三年前董氏宗祠祭祖,董休昭当全族之面,亲手焚了族谱——只因董初宰要将他的心上人送进宫,给二皇子当眼线。”
炎思衡搭在扶手上的指节猛地收紧,皮革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。车窗外掠过的煤气路灯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,宛如情报处刑讯室斑驳的墙面。
“所以他现在是……”
“孤狼。”荀文若“咔嗒”一声合上扇骨,金属撞击声惊醒了蜷在后座打盹的侍从,“孤狼的獠牙,咬人时从不犹豫。”
蒸汽车拐进梧桐掩映的私邸门廊时,水晶吊灯的光晕正泼洒而下。
王元瑛提着裙摆从旋转楼梯飞奔而下,珍珠耳坠在锁骨间荡出细碎银光。她穿了件鹅绒的居家软裙,发梢还带着浴后的湿气,整个人像从古典油画里跌落的精灵。
“思衡哥哥!”她扑到炎思衡跟前急刹住脚步,指尖下意识捏住他军装袖口的黄铜纽扣,“怎么样?还顺利吗?”
炎思衡嗅到她发间飘来的清冽柑橘香,记得荀文若提过,这是帝都贵族小姐圈新近追捧的异国香水。他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,“一切顺利。”
“真的?”王元瑛眼眸瞬间亮如星子,旋即又弯成狡黠的月牙,“我的塔罗牌果然灵验!今早抽出的就是‘宝剑骑士’!”她忽然拽住炎思衡的袖口往偏厅拖,“快来!庆功宴!”
偏厅长桌烛光摇曳,水晶杯中的红酒漾着玛瑙光泽。张文远正偷摸往嘴里塞来自加洛林的鹅肝酱,见炎思衡进门险些噎住;张儁乂手忙脚乱藏起啃了一半的阿尔萨斯黑松露巧克力;高孝伏则端坐沙发,仿佛入定老僧,只是衣襟上可疑的油渍出卖了他。
“你们……”炎思衡的太阳穴突突直跳。
王元瑛拎着裙摆轻盈转了个圈,“惊不惊喜?都是我亲手摆的盘!文若哥说你们男人谈正事最耗心神,得好好补补……”
话音未落,炎思衡已逼近王元瑛,军靴在地毯上碾出深痕,声音陡然沉冷:“你怎么知道我是去招募幕僚的?”
空气瞬间冻结。张文远喉结滚动,奶油蘑菇汤顺着汤匙滴回碗里;张儁乂的叉子“当啷”砸在瓷盘上;连高孝伏都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。
王元瑛眨眨眼,长睫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:“思衡哥哥你说什么呀?不是你自己……”
“我从未提过具体日期。”炎思衡的目光如淬冰的刀锋,刮过跟随自己最久的三个旗本。
“不准走!”王元瑛突然张开双臂拦在门前,雪纺衣袖滑落,露出半截皓腕,“是我逼他们说的!要罚就罚我!”她仰起脸,眼眶迅速漫上一层委屈的薄红,“你整天不着家,回来还要躲着我……我就不能关心关心你吗?”
炎思衡望着她微微发颤的指尖,忽然想起十二岁那年离开帝都那年,小丫头也是这样拦在马车前,怀里死死抱着连夜缝制的护身符。他无声地叹了口气,从军装内袋摸出一个深蓝天鹅绒盒子:“给你的。”
盒子里静静躺着一枚泪滴状的蓝宝石胸针,深邃如风暴前的海面。这是舒州城破后,他在帝国军需库深处一堆蒙尘战利品中翻出的唯一亮色。
王元瑛的眼泪“啪嗒”砸落,嘴角却高高翘起。
荀文若斜倚门框闷笑出声,顺手捞走张文远盘里最后一块菲力牛排:“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