反复地、用力地摩挲着,发出细微到几乎湮灭在风声中的、令人牙酸的摩擦声。他低垂的眼睑掩盖下,嘴角在无人察觉的角度,极其缓慢地向上牵扯,勾出一个冰冷、刻毒、胜券在握的弧度。
校场边缘,拥挤的人群中,老铁匠赵大锤粗糙如树皮的大手,死死攥着儿子赵栓柱的胳膊,指节因用力而发白。他看着那沉默压抑如同送葬队伍般的玄甲大军,看着那面在狂风中如同厉鬼招魂幡般猎猎作响的墨麒麟帅旗,再看看头顶那片刚刚裂开一道惨白光隙、转瞬又被更厚重的铅云重新吞噬的天空,只觉得心口像被一块烧红的烙铁死死堵住,沉重得让他几乎无法呼吸。他张了张嘴,干裂的嘴唇翕动了几下,最终,所有复杂的情绪都只化作一声沉甸甸的、被寒风瞬间撕碎的叹息。
帝国的命运之轮,在阴沉如墓的天色与悲怆肃杀的号角声中,无可挽回地、义无反顾地碾向了北方。饿狼在巢穴中磨利了爪牙,亮出了森白的獠牙;猛虎在绝境中发出了震天的咆哮,亮出了最后的利爪;而阴影中的毒蛇,吐出了猩红的信子,盘踞在棋盘的中央,静待着鲜血的盛宴。一场以万里山河为棋盘、以百万生灵为赌注、注定将染红整个时代的惊天杀局,在风雪与号角的悲鸣中,轰然落下了第一颗染血的棋子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