深悔过,夜不能寐。今特遣老臣,持节前来,诚心祈和。愿……愿以金珠玉帛,赎其兵戈之罪,重订盟好,永息干戈。”
他顿了顿,仿佛用尽了力气,才艰难地吐出最关键的一句,“但求……但求帝国天兵,暂息雷霆之怒,网开一面,允我断龙峡内……幸存的将士,一条……生路归途。”
言辞恳切,姿态卑微到了尘埃里。将战败的责任全部推给已无法辩驳的泽载等人,将乾龙塑造成被蒙蔽的“悔悟”之君,将议和的核心诉求,聚焦在断龙峡那几万残兵败将的性命上。这是索铌格反复权衡后,能想到唯一可能打动帝国,并为后续谈判争取底线的开场。
但,他话音刚落下,大堂内一片死寂。
没有预想中的呵斥,也没有胜利者的倨傲回应。只有一种更加令人窒息的寂静。
高肃卿端坐主位,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,深邃的目光平静地落在索铌格身上,那目光,没有愤怒,没有轻蔑,只有一种能看穿一切的洞悉。
索铌格的心,一点点沉了下去。他感觉自己的话,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,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激起。这种完全被看透、被无视的感觉,比任何疾风暴雨般的羞辱更让他感到寒意刺骨。
“呵……”
一声极其轻微、却清晰无比的嗤笑,刺破了这死寂。
发出声音的是蒙毅。这位帝国师团统帅,身披=重甲,并未落座而是矗立在武将首位。他那张棱角分明脸上,此刻毫不掩饰地挂满了浓烈的嘲讽与不屑。嘴角冰冷的弧度,狠狠刮在索铌格的脸上。
“生路?”蒙毅的声音陡然响起,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和杀气,瞬间充斥了整个大厅!
“索铌格!你这条老狗!”蒙毅直接用手指向索铌格,声音炸雷般滚过,“收起你这套鳄鱼的眼泪!黑水河谷,我十万帝国健儿血染冰原!十万忠魂埋骨!他们向谁讨要生路?!你们大金的弯刀砍向我帝国子民的时候,可曾想过给他们生路?!”
他越说越怒,胸膛剧烈起伏,仿佛要将积郁的悲愤尽数倾泻:“赎罪?拿什么赎?!拿你大金那点破铜烂铁,就想抵我十万英烈的血海深仇?!还想让你们断龙峡里那群残兵败将,拍拍屁股滚回去?!做梦!”
蒙毅的咆哮如同惊雷,震得索铌格耳膜嗡嗡作响,也点燃了堂上大部分武将眼中压抑的怒火。一道道充满杀意的目光,狠狠刺向堂下那个枯瘦的身影。
文官队列中,也隐隐传来低低的议论和不满的哼声。蒙毅的话虽然粗粝,却道出了许多人心中的愤慨。
索铌格只觉得一股血气直冲头顶,枯槁的脸上瞬间涨红,又迅速褪成惨白。
他死死攥着膝上的节杖,身体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。身为大金首席军机大臣,何曾受过如此当面的辱骂?巨大的屈辱感几乎让他当场失态。但他死死咬住了牙关,将那口涌到喉头的腥甜硬生生咽了回去。不能乱!泽载他们的命,还悬着!
他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,喉头滚动,艰难地抬起头,目光越过暴怒的蒙毅,死死投向主位上依旧平静的高肃卿。那眼神里,充满了屈辱、愤怒,还有一丝近乎绝望的哀求。
“高相……”索铌格的声音干涩嘶哑,带着颤抖,“两军交战,各为其主……阵前厮杀,死伤难免……此乃……天数。但上天有好生之德,断龙峡内数万生灵,亦是父母所生,妻儿所盼……若能止戈息兵,化干戈为玉帛,免去……免去这最后的屠戮,亦是……大功德。老朽……恳请高相,念在……苍生无辜……”他艰难地说着,试图用“苍生”来打动对方,声音里带着一种行将就木者的悲怆。
“蒙将军,”高肃卿终于开口了。他的声音不高,却瞬间压下了蒙毅的怒气和堂上的骚动。
他没有看蒙毅,目光依旧落在索铌格身上,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简单的事实,语气平淡得令人心寒。
“阵前厮杀,死伤难免?索大人此言,恕本相不敢苟同。”高肃卿的脸上依旧没有波澜,但那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