着生死难料,意味着……让所爱之人承受无边的等待与绝望。他有什么资格去回应这份滚烫的心意?又有什么能力去承诺一个安稳的未来?
“阿瑛……”炎思衡的声音低沉下去,却比平时更加艰涩。
他微微垂眸,避开了王元瑛那双亮得几乎要将他灼伤的眼睛,也避开了刘芷兮那似乎能洞察一切的目光。他试图将手中那枚沉甸甸的符咒递还回去,动作却僵硬得如同生锈的齿轮,“沙场凶险,本就是将士的宿命。你的心意……末将心领。只是此物,还请收回。”
他的语气里,带着疏远,也带着军人刻进骨子里的克制,更是那份源自童年创伤、深入骨髓的自我否定——他不配。
“你!”王元瑛眼中的光芒瞬间黯淡下去,被一层薄薄的水汽覆盖,她看着炎思衡递过来的手,那枚小小的符咒在他宽厚的掌心显得如此刺眼,一股巨大的委屈和酸楚猛地冲上鼻尖。她倔强地咬着下唇,猛地别开脸,不肯去接,声音里带着压抑的哽咽,“谁要你还了!爱要不要!扔了算了!”她赌气般跺了跺脚,华丽的裙摆荡开小小的涟漪。
刘芷兮静静地注视着炎思衡脸上那近乎冷酷的平静,那平静之下极力掩饰的复杂情绪并未逃过她的眼睛。
她心中无声地叹息,为王元瑛那飞蛾扑火般的热烈,也为眼前这个少年将军背负的沉重枷锁。她向前极轻微地挪了半步,月白色的裙裾几乎与王元瑛浅碧的裙摆相触,形成一道无声的屏障,隔开了炎思衡递还符咒的手和王元瑛的视线。这个细微的动作,既是无声的安慰,也是保护。
“符咒既然已经送出,便是心意。炎将军收着便是。”刘芷兮的声音依旧清冷,却比刚才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柔和,像月光拂过寒冰,“阿瑛的性子,你也是知道的。”
她目光淡淡扫过炎思衡,那眼神深处,似乎有某种更深沉的东西一闪而过,随即又被惯常的冰霜覆盖,快得让人无从捕捉。炎思衡心头掠过一丝异样,但立刻被他归因于这位郡主殿下对密友的维护之情——毕竟,她是元瑛最亲近的姐姐。仅此而已。
就在这三人之间弥漫着一种微妙的、带着暖意与涩意的僵持时,两道淬毒的目光,如同暗夜里无声滑行的毒蛇,从宴会厅另一边的阴影中投来,牢牢地钉在他们身上。
刘文手中的水晶杯几乎要被捏碎,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呈现出骇人的青白色。
他死死盯着刘芷兮靠近炎思衡的那个细微动作,看着她月白色的身影几乎与那个该死的炎思衡构成一幅刺眼的画面。一股混杂着嫉妒、被轻视的狂怒和刻骨怨恨的毒火,在他胸腔里疯狂灼烧,几乎要冲破理智的堤坝。
刘文身边的付俊更是脸色铁青,看着王元瑛对着炎思衡那副委屈又依赖的模样,他牙关紧咬,发出“咯咯”的轻响,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怨毒和嫉恨,低声从齿缝里挤出诅咒:“小人得志……炎思衡……你等着……”
就在刘文眼底的阴狠和暴戾即将失控喷涌而出的前一刻,一只纤细好看的手,轻轻按在了他因愤怒而微微颤抖的小臂上。
“殿下。”李永泰的声音带有一种安抚力量,只有近旁的刘文和贺若弼能听清,“小不忍则乱大谋。”他不动声色地扫过全场,尤其是在那些看似谈笑风生、实则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重臣勋贵身上停留一瞬,“今晚是陛下为圣洛邦联的功臣们亲自摆设的庆功宴,满朝瞩目。吴郡那位,”他刻意压低了声音,提及“刘武”时带着一丝忌惮,“虽人不在帝都,其耳目……无处不在。这个时候失态,授人以柄,正中某人下怀。”
贺若弼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,只是微微颔首,补充道:“炎思衡现在是军部新贵,其父炎俊熙更是根深蒂固,如今他在陛下心中的份量不容小视。与其此时争一时意气,不如静观其变,待他……自露破绽。殿下,当以大局为重。”他话语简洁,却字字敲在刘文最敏感的神经上,都刺得刘文一个激灵。
夺嫡!吴郡的刘武!这两个沉甸甸的词立即兜头浇下,瞬间浇熄了刘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