肥沃的黑土地,激动地说到:“看!小禾!那边!那块地!都是咱们家的!整整六亩!上好的田!总督大人给的!” 小禾骑在父亲肩头,视野豁然开朗。她小小的身体绷紧了,忽然朝着田野的方向,用尽全身力气大喊:“地!咱家的地——!”稚嫩的声音在空旷的田野上回荡,激起一片压抑的啜泣和如释重负的叹息。
王大山放下女儿,领着家人,缓缓来到属于自己的田地上。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布包,层层打开。里面是十几粒金黄饱满的麦种,那是他昨天在总督府新设立的“粮种站”凭户籍名册领到的。蹲下身,手指近乎颤抖地扒开脚下温软的黑土,他小心翼翼地将一粒麦种按进泥土深处。一滴浑浊的泪水,落在那颗刚刚埋下的种子上。
离分田点不远,新搭的“盐铁专卖”草棚前排着长队。队伍里,一个穿着洗得发白衣裳的纤细少女,大概十六七岁。她手里紧紧攥着一个小布包——那是她哥哥在船坞扛包两天挣的工钱,五十个铜币一天!
轮到她时,她紧张地咽了口唾沫,数出四十五枚铜币放在柜台上,声音很轻:“官爷……换……换半斤盐,再……再要一把新锄头……”
小吏接过铜币,叮当数过,熟练地称盐,又转身从架子上取下一把崭新的锄头,锄刃磨得很利。分量沉甸甸地压进翠妞细瘦的手腕。她低头看着雪白的盐粒,又看看怀中闪着乌光的锄头,再抬头望向远处父亲和哥哥们正奋力开垦的、属于自家的那片黑土地。一阵剧烈的酸楚猛地冲上鼻尖,她死死咬住下唇,瘦弱的肩膀剧烈地耸动起来,大颗大颗滚烫的泪珠无声地汹涌而出,砸在冰冷的锄头上。她抱着锄头和盐包,蹲在地上,把脸深深埋进臂弯里,压抑的呜咽声闷闷传出。
……
奥特兰,港口区。
咸腥的海风似乎永不停歇。巨大的蒸汽吊臂在码头上空缓缓转动,发出沉闷的轰鸣,将货船上的矿石卸下,又将堆积如山的北岛木材、鱼货装上。空气里混杂着海水的咸涩、鱼腥、机油和汗水的浓烈气味。
码头区边缘,一片由简陋木板和油毡匆匆搭建起来的移民临时安置区里,气氛周围喧嚣格格不入。低矮的窝棚密密麻麻挤在一起,狭窄的通道泥泞不堪。
一间低矮破旧的棚子前,彼得正笨拙地用唯一完好的左手,试图将一碗稀薄的燕麦粥端给蜷缩在门槛阴影里的女儿莉莉。他的右腿自膝盖以下空空荡荡,粗糙的裤管打了个结,悬在那里。一个多月前在奥特兰船厂扩建工地上,沉重的钢梁意外滑落,彻底碾碎了他赖以养家的右腿。那一刻,天仿佛都塌了。
“莉莉,吃……吃点东西。”彼得的声音带着重伤初愈的虚弱和挥之不散的绝望。棚子里弥漫着劣质草药的苦涩和伤口尚未愈合的淡淡腥气。
莉莉才七岁,却瘦得可怕。她抱着膝盖,小脸埋着,金色的头发失去了光泽,枯草般纠结。听到父亲的声音,她只是更紧地缩了缩身子,小小的肩膀无声地颤抖着。那场血肉横飞的可怕事故,不仅夺走了父亲的腿,也在她心里烙下了恐惧的烙印。
彼得的喉咙哽住了,端着粥碗的手微微发抖。就在这时,一阵沉稳的脚步声在泥泞的通道上响起,停在了他们的棚子门口。
是总督府督牧部的官员老凯恩。一个脸上刻满风霜痕迹的老头,穿着官服服,胳膊上套着写了“抚恤”二字的袖箍。他身后还跟着两个抬着个沉重小木箱的年轻力工。
“彼得·米勒?”老凯恩的声音和他的人一样,干巴巴的没什么温度。
彼得茫然地抬起头,眼睛里一片死寂,甚至没力气回应。他认得这个袖箍,以前在圣洛时代,戴这种袖箍的人上门,往往意味着更深的盘剥和噩耗。
老凯恩没在意他的沉默,从怀里掏出一份盖着鲜红大印的公文,展开,用刻板的语调念道:“彼得·米勒,于新历117年3月21日,在奥特兰第三船厂扩建工程中因工致残,右小腿截肢。依据《北岛新颁工伤抚恤令》第三条,并经督牧部核准,一次性发放伤残抚恤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