声撕心裂肺的惨嚎!这声惨嚎盖过了战场所有的喧嚣!他突然喷出一大口鲜血,眼前彻底一黑,身体软软地向后倒去,意识沉入无边的黑暗。
……
刺骨的寒意,狠狠扎进骨髓,将刘武从昏迷中强行拽了出来。
他睁开眼,视线模糊了片刻才艰难聚焦。
头顶是压抑得到令人喘不过气的天空,细密的雪粉依旧无声无息地飘落,沾在他的睫毛上,带来冰冷的湿意。
他发现自己靠坐在一块冰冷的巨石下。身下是厚厚的积雪,但寒意依旧无孔不入地渗透进来。耳边不再是震耳欲聋的喊杀和惨叫,只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死寂。
他转动僵硬的脖颈,目光扫过周围。
这是一处狭窄的山谷。两侧是覆盖着白雪的嶙峋山壁,将山谷与外界隔绝。谷底相对平坦,挤满了人。
密密麻麻的人影,或坐或躺,蜷缩在冰冷的雪地里。他们大多衣衫褴褛,铠甲破损,身上带着或轻或重的伤。冻得青紫的脸上,麻木和绝望是唯一的表情。许多人紧紧抱着自己的武器,仿佛那是最后的依靠,眼神空洞地望着飘雪的天空,或者干脆闭着眼,默默忍受着寒冷和伤痛。
没有篝火,没有人声。只有伤员压抑的呻吟和牙齿打颤的咯咯声,在死寂的山谷里幽幽回荡,更添几分凄凉。
空气冰冷得吸一口都像吞了刀子,带着浓重血腥和汗臭混合的、令人作呕的气息。
“殿下!您醒了!”一个嘶哑疲惫、却带着巨大惊喜的声音在身边响起。
刘武艰难地转过头,看到一张同样布满风霜和血污的脸——是皇家近卫军第二军统帅,季子文。他身上的重甲布满刀痕箭孔,正单膝跪在刘武身前,嘴唇冻得发紫,眼神却带着一丝找到主心骨的希冀。
“季将军……”刘武的声音干涩沙哑,“我们……在哪?还有……多少人?”
季子文脸上的喜色瞬间黯淡下去,化为沉痛。
他垂下头,声音沉重:“回殿下,这里是一处无名山谷,距离武阳关东北约三十里。我们……我们拼死冲出了梁子令的伏击圈,一路收拢溃兵……现在……现在谷中能站着的,大约……大约两万余人。”他的声音越来越低,最后几乎微不可闻。
两万余人……
二十八万大军!踏平齐鲁、意气风发的北方集团军!如今,只剩下这两万丢盔弃甲、饥寒交迫、士气尽丧的残兵败将!
武阳关下将士们的血肉……关外伏击圈里无数袍泽的尸骸……还有……荀公若最后那凝固着悲悯与无奈的眼神,咽喉上那支颤动的箭羽……
一幕幕惨烈的画面,巨大的痛苦和更巨大的耻辱感,时刻噬咬着他的五脏六腑!
“嗬……嗬嗬……”刘武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。他狠狠一拳砸在身侧冰冷的岩石上!
砰!
指骨瞬间皮开肉绽,鲜血淋漓!剧烈的疼痛却丝毫无法抵消心头的万分之一!
“殿下!保重身体啊!”季子文惊呼,连忙想上前查看。
刘武粗暴地推开季子文伸过来的手。
他通红的眼睛里燃烧着近乎疯狂的火焰,是悔恨,是暴怒,是毁灭一切的冲动!他盯着季子文,又缓缓扫过周围那些麻木而疲惫的士兵的脸。
都是他!都是他的刚愎自用!都是他的一意孤行!为了那该死的功勋,为了那虚无缥缈的太子之位!他听不进荀公若的泣血忠告,亲手将大军,连同他最倚重的谋士,一起推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!
他辜负了父皇的信任!辜负了这些追随他出生入死的将士!他罪该万死!
瞬间,刘武眼中的火焰渐渐熄灭,只剩下两潭深不见底的死水。
他缓缓低下头,看着自己染血的双手,看着身上这件沾满泥污的铠甲。
然后,在季子文和周围几名军官惊愕的目光中,刘武开始动作。
他解开了肩甲的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