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耿弇,你性情刚烈,眼里揉不得沙子。如今帝都的斥责想必也已抵达。他们可曾问过你一句当初为何劝阻?可曾体谅你半分无力回天的苦衷?没有!他们只会把战败的屎盆子扣下来!李永肃依旧是大司寇,而你耿弇,还有这多维岛上被你辛苦维持的将士,在他们眼中,不过是随时可以牺牲的棋子!”
“这样的北明,还值得你耿弇效死吗?值得你麾下这些信任你的士兵,为他们流尽最后一滴血吗?”
“炎思衡是何等人物,无需我多言。其胸怀、其能力、其对待将士和百姓的态度,与刘文、李永肃之流,云泥之别!帕默斯顿之战,我军胜在何处?胜在上下同欲,胜在令行禁止,胜在有一位真正值得效命的统帅!”
贾文和踏前一步,声音不高,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力量:“耿弇,良禽择木而栖,良臣择主而事!这不是背叛,这是觉醒!是给自己、给跟着你出生入死的兄弟们,找一条真正的活路,找一个能施展抱负、不负平生所学的光明前程!”
“跟我去北岛看看!看看那里的气象!如果你看过之后,仍然觉得我贾文和是叛徒,仍然觉得该为那腐朽的北明殉葬,我绝不阻拦,亲自送你回来!如何?”
贾文和的话语,一层层剥开了耿弇愤怒的外壳,露出了里面那颗早已被现实伤得千疮百孔、却又因军人的骄傲和固执而苦苦支撑的心。
他提到了同袍的血,提到了帝国的昏聩,提到了李永肃的无耻,更提到了麾下将士的未来……每一句,都砸在耿弇最在意的地方。
书房内陷入长久的沉默。
只能听到耿弇粗重的呼吸声。
他死死盯着贾文和,仿佛要从他脸上找出丝毫虚伪的痕迹。
但他看到的,只有一片坦荡和诚挚。
许久,许久。
耿弇紧攥的拳头,一点点松开。
他挺拔的肩膀,似乎瞬间垮下去了一丝,又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。
他抬头再次望向窗外,望着码头上那些对未来充满迷茫的士兵。
一声充满了无尽疲惫与释然的叹息,从他喉咙深处溢出。
“……告诉我,”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,“炎思衡,他当真能容得下我?容得下我们这些曾是‘敌人’的部下?”
贾文和眼中精光一闪,知道最关键的一刻来了。
他斩钉截铁:
“炎大人有言:凡诚心来投,无论过往,都是兄弟!功必赏,过必罚,一视同仁!帕默斯顿的降兵,都已经妥善安置,愿留者编入军队,愿走者发放路费!这是大人亲口承诺,文和愿用项上人头担保!”
耿弇闭上眼,眼角似乎有某种湿润的东西要溢出,被他强行逼了回去。
当他再次睁开眼时,双眼中虽然仍有挣扎后的红痕,却多了破釜沉舟的决绝。
“……好。”一个字,仿佛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,却又带着新生的坚定,“我耿弇……愿率多维岛全体将士,归附炎大人!但我有一个条件!”
“请讲!”
“若他日,炎思衡变得与刘文、李永肃一般无二,我耿弇必定第一个反他!”
贾文和闻言,非但不怒,反而露出了由衷的笑容:“如果真有那一天,不必你动手,我自当先行离去!如此,可好?”
耿弇重重点头,不再多言,伸出手。
贾文和也伸出手。
两只曾经在北明军中共事、也曾因理念不合而争执的手,在这一刻,于这间弥漫着茶凉与决意的书房内,紧紧握在一起。
……
说服了耿弇,贾文和并未在多维岛过多停留。
他深知兵贵神速,也明白邓禹那边的情况更为复杂。
留下部分人员协助耿弇进行归附前的准备工作后,贾文和立刻登船,扬帆起航,驶向此次行程的下一站,也是更为关键的——杜伊夫根。
与多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