加洛林东部,“黯影丘陵”边缘。
风掠过嶙峋的怪石和低矮的灌木,发出呜咽般的声响。
没有月亮,只有稀薄的星光勉强勾勒出山脊的轮廓。
一千五百人,悄无声息地聚拢在一处背风的岩坳下。
没有火光,没有交谈,连呼吸都压得极低。
只有甲胄与岩石轻微摩擦的“窸窣”声,以及兵器在黑暗中转瞬即逝的寒芒。
炎思衡站在最深处,黑色皮甲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。
他脸上涂抹着炭灰与泥土混合的伪装油彩,只露出在黑暗中灼灼发光的眼睛。
他目光缓缓扫过面前这群士兵的面孔。
这些人,是他从四万五千联军中,亲手挑选出来的。
有跟随他从北晋跨海而来的老兵;有伊特鲁山地猎户出身的战士;还有少数居鲁士和科斯蒂亚的勇士。
他们共同的特点,是擅长山地攀爬、潜行匿踪,且都至少有着三次以上的敌后作战经验。
每个人腰间,除了兵刃,还挂着几个皮囊——里面是混合了硫磺、硝石和油脂的简易燃烧瓶。
这是他们全部的家当。
“路,你们都知道了。‘猎人小道’,全长二十公里。前十一公里是乱石坡,中间五公里要攀过一道三十丈高的断崖,最后四公里穿过一片毒瘴沼泽边缘。没有任何退路,一旦被发觉,就是死。”
没有人说话。
只有一千五百双眼睛,在黑暗中静静地看着他。
“我们的目标,是卢修斯防线腹地的‘转运场’。”炎思衡继续道,“到了那里,不必等我命令。放火,烧粮,制造一切能制造的混乱。然后化整为零,三人一组,分散行动。”
他顿了顿,目光变得更加锐利:“正面,张文远将军会发动总攻,吸引所有注意。侧翼,张儁乂将军在等着我们搅乱敌人后,去进攻‘黑石哨站’。我们是钉子,是火种,更是诱饵。我们闹得越凶,正面和侧翼的弟兄,死得就越少。”
他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:“怕死的,现在可以后退一步。我绝不追究。”
岩坳里,依旧死寂。
十几秒后,依旧没有一个人动弹。
炎思衡的目光扫过每一张脸,点了点头。
没有豪言壮语,没有热血沸腾的宣誓,但炎思衡能感受到他们身上的热血。
他最后看了一眼身后——那里是联军主力大营的方向,隐约能看见极远处几点微弱的营火。
然后,他转身,第一个踏入了“猎人小道”的入口。
“跟上。”
身后的大军,悄无声息地紧随其后,消失在山石与荆棘之间。
……
同一时刻,联军主力大营。
张文远站在沙盘前,手指无意识地在“灰岩堡”的模型上轻轻敲击。他的甲胄已经穿戴整齐,擦拭得锃亮,衬得他棱角分明的脸庞更加刚毅,也映出眼底深处的凝重。
帐帘掀开,鲁登道夫大步走进来,身上带着夜露的湿气。
“都安排妥了。”这位居鲁士老将缓缓说道,“第一波攻击梯队,两万人,全部是老兵。弓弩手前置,攻城槌和云梯已经就位。凌晨两点,准时发动进攻。”
张文远点了点头,目光没有离开沙盘:“卢修斯那边,现在有什么动静?”
“斥候回报,灰岩堡及其左右三个主要据点,灯火比往日多了三倍,巡逻队频率增加了一倍。”鲁登道夫走到沙盘另一侧,“他在加强戒备。看来,我们这几天的频繁调动,还是引起了他的警觉。”
“无妨。我们要的,就是他的警觉。他越把注意力放在正面,大人那边,还有儁乂,机会就越大。”
他顿了顿,看向鲁登道夫:“鲁登道夫将军,正面第一波强攻,由你亲自指挥。”
鲁登道夫一愣:“张将军,你……”
“我坐镇中军,统筹全局,随时应对卢修斯的反扑和后手。第一波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