p> 韦弘与王斌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地侍立在一旁,屏息凝神,不敢打扰主子的思绪。
“王爷,皇帝此举,虽是狠辣,却也自缚手脚。”韦弘谨慎地开口,“齐王暴毙,虽去一患,然天下宗室岂能不寒心?尤其在此刻御驾亲征前夕,更显其刻薄寡恩,非仁君之象。我等或可借此……”
“不必。”朱高煦抬手打断了他,眼中闪烁着冷静算计的光芒,“朱瞻基越是如此,我们越要沉得住气。他此刻正需一场大胜来转移视线,冲刷污名。我们若轻举妄动,反而替他凝聚了人心,给了他清洗内部的借口。让他去打仗,让他去建功立业。我们要做的,是继续蛰伏,继续积蓄力量。‘砺刃谷’的新军操练如何?‘雷火工坊’的新式火器,进展到哪一步了?”
王斌立刻躬身禀报:“回王爷,新军已按最新操典完成第三轮遴选,士气高昂,阵型磨合日益精熟。工坊新试制的‘霹雳雷’与‘火龙出水’(早期火箭弹雏形),威力与射程均有突破,只是稳定性还需时日改进。”
“好!要的就是这个速度和质量!”朱高煦眼中精光一闪,“告诉谷中和工坊,皇帝亲征,是我们的天赐良机!务必趁此良机,全力发展!要人给人,要钱给钱!我要的是一支真正能决定天下大势的力量,而不是小打小闹的私兵!”
“是!末将(臣)明白!”韦弘与王斌齐声应道。
就在密室内的气氛因未来的谋划而略显激昂之时,朱高煦的目光无意中扫过案头最下层一份看似不起眼的密报。封皮上只有一个特殊的墨点标记,表示情报来源极其隐秘,且并非日常军国大事。他随手拿起,拆开火漆。
起初,他的目光只是快速扫过,但很快,他的速度慢了下来,眼神骤然凝聚,身体也不自觉地微微前倾!密报上的字数不多,内容却石破天惊!
“据‘隐星’小队密报:锦衣卫指挥佥事赵破虏,于九月廿三日夜,秘密抵达浙江钱塘县,并未惊动地方官府,于子时末刻,孤身一人,易容潜入致仕御史于谦之居所‘节庵’!二人于书房暗室密谈近一个时辰!内容不详,然赵破虏离去时神色凝重,于谦送至门外,虽夜色深沉,然观其姿态,似有……揖让之礼!‘隐星’小队不敢近前,恐被察觉,然确定赵破虏此行绝密,乃奉上意,似有……笼络或试探之意!”
“赵破虏?夜访于谦?!”朱高煦猛地抬起头,眼中爆射出难以置信的精光!他反复看了三遍,确认每一个字都没有错!
赵破虏是谁?是朱瞻基绝对的心腹,是替他处理最隐秘、最肮脏事情的暗刃!他刚刚在凤阳“处理”了齐王朱榑,转头就马不停蹄,秘密南下,去拜访一个被革职为民、看似毫无价值的废员于谦?!
这太不寻常了!超出了所有常理!
朱瞻基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,派最心腹的密探头子,去接触一个以刚直闻名的贬官?笼络?于谦那种性子,是能轻易笼络的吗?试探?试探什么?一个草民还有什么值得皇帝如此大动干戈、秘密试探的?
难道……朱瞻基对于谦起了悔意?或是朝中清流压力太大,他想做姿态?不,不对,若是做姿态,大可光明正大下旨起复,何必派赵破虏秘密前往?
一个个念头在朱高煦脑中飞速闪过,却都难以完美解释这诡异的行为。但他敏锐地意识到,这看似微不足道的事件背后,一定隐藏着极深的玄机!朱瞻基绝不会做无的放矢之事!
“于廷益……于廷益……”朱高煦喃喃地念着这个名字,脑海中那个在另一段时空轨迹里力挽狂澜、支撑危局的“救时宰相”形象,愈发清晰。历史的惯性,难道真的如此强大?即使被他这只蝴蝶的翅膀扇到了如此境地,于谦依然以某种方式,进入了帝国最高统治者的视野?而朱瞻基这一反常的举动,是否意味着,他也本能地感知到了于谦身上某种潜在的、巨大的价值?
“有意思……真有意思!”朱高煦的嘴角,慢慢勾起一抹深邃而冰冷的笑容,那是一种发现重大变数、棋局出现新可能的兴奋,“朱瞻基啊朱瞻基,你一边举起屠刀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