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余名御史、给事中如同约好一般,齐齐出班跪倒,纷纷泣诉:
“陛下!内官不得干政,乃祖宗铁律!今有内臣窥探禁省,交通外官,甚至插手厂卫缉事,此风绝不可长!”
“臣劾司礼监秉笔太监王瑾,恃宠而骄,广植党羽,其门下干儿义子,遍布京营及各镇监军,恐有肘腋之患!”
“锦衣卫指挥使顾乘风,名为陛下鹰犬,然其与内官过从甚密,侦缉之事,多有蹊跷,恐已沦为私器!”
弹劾之声,一浪高过一浪,目标明确直指以王瑾、顾乘风为核心的帝党-宦官联盟。他们不再纠缠于谦个案,而是以“防止言路堵塞”为旗号,发起了对皇帝近侍势力的总攻!指控之严厉,涉及“阉宦干政”、“勾结厂卫”、“倾轧勋旧”,条条都是足以掀起朝堂血雨腥风的重罪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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显然,蒋守约、朱勇等人,以及他们背后的勋贵-传统文官集团,早已蓄势待发。他们抓住了“清洗言官”这个敏感话题(无论其是否为真,或仅是朱高煦暗中放出的谣言),借题发挥,将一场关于继承人问题的争论,彻底升级为争夺朝廷话语权和核心权力的生死搏杀!他们要逼皇帝在“信赖近臣”与“依靠士大夫集团”之间,做出明确选择!
御座上,朱瞻基的脸色已由铁青转为煞白,胸膛剧烈起伏。他万万没想到,自己本想息事宁人,对方却直接掀了桌子!他目光锐利如刀,扫过跪倒在地的群臣,又看向脸色阴沉、却强作镇定的杨士奇、杨荣,以及那些面露得色或惶恐不安的官员。他瞬间明白了,这不是简单的劝谏,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政治逼宫!
“反了!都反了!”朱瞻基猛地站起,冕旒激烈晃动,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颤抖,“尔等……尔等这是要逼宫吗?!朕何时说过要清洗言官?尔等竟敢听信谣言,勾结串联,污蔑内臣,攻讦厂卫!这大明朝堂,何时成了尔等党同伐异之地!”
他伸手指着台下跪倒的一片臣子,手指因愤怒而微微发抖:“蒋守约!朱勇!还有你们!口口声声祖宗法度,忠君爱国!朕看你们是结党营私,欲架空朕躬!好!好的很!”
“陛下息怒!”杨士奇见局势即将彻底失控,不得不硬着头皮出列,跪倒在地,“蒋侍郎、成国公等,言语或有激切,然其心实为社稷计,恐陛下为小人所蒙蔽……”
“蒙蔽?”朱瞻基厉声打断,发出一阵冰冷的笑声,“杨先生!朕看是尔等,欲借清流之口,行挟制君权之实!于谦之事,朕本欲宽宥,以示仁德。然今日观之,尔等步步紧逼,是丝毫未将朕之宽容放在眼里!既如此——”
他深吸一口气,眼中闪过一丝近乎疯狂的决绝,仿佛被逼到悬崖边的孤狼,准备做出最凶狠的反击。所有的犹豫、权衡,在这一刻被巨大的羞辱感和权力受挑战的暴怒所淹没。他不能退,一步都不能退!退了,皇权威严扫地,他将彻底沦为文官集团的傀儡!
“传朕旨意!”朱瞻基的声音如同寒冰碎裂,响彻整个大殿,“御史于谦,狂悖犯上,诋毁君父,罪证确凿!然,朕念其或存愚忠,不忍加诛!着革去官职,削籍为民,永不叙用!即日逐出京师,遣返原籍,地方官严加看管,不得妄言朝政!”
这已是从严惩处,彻底断了于谦的仕途,更是对清流集团的沉重打击。
然而,这还未完。朱瞻基目光如电,射向方才弹劾最激烈的几人:
“礼部右侍郎蒋守约,年迈昏聩,听信流言,诽谤朝堂,咆哮御前,着革职回家,闭门思过!”
“成国公朱勇,妄议宫闱,结交言官,其心叵测,着夺俸一年,禁足府中!”
“其余附议喧哗者,各罚俸半年!以儆效尤!”
一连串的惩罚从牙缝中挤出,如同冰雹般砸在群臣头上。殿内死一般寂静,唯有皇帝粗重的喘息声。这番处置,已近乎蛮横,完全撕破了君臣之间最后一点温情脉脉的面纱。
朱瞻基最后将目光投向脸色苍白的王瑾和面无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