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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最拿手的,还是他称之为“田埂上的学问”。常常带着整个班的娃崽,跑到他的试验田边,或者村后的小山坡上。指着一片稻子,讲稻花是怎么开的,为啥要“赶花”;捏一把土,告诉娃崽们啥叫酸性,啥叫碱性,怎么让瘦地变肥田;看到一只青蛙,就讲它是庄稼的卫士;看到一种野菜,就说它在荒年能救人的命……
娃崽们跟着他,就像一群小麻雀跟着识途的老雀,在田野里、在山坡上,学到了太多书本上没有的、带着泥土气息的真知识。他们管这叫“跟傅老师去巡山”,是学校里最受欢迎的“课”。
在娃崽们心里,傅老师是顶顶有学问的人,好像天底下就没有他不知道的事。问他天上为啥会打雷下雨,他能从老古话讲到简单的科学道理;问他地里为啥长各种各样的草,他能说出每种草的名字、习性,甚至有些还能入药。他那间小泥屋,也成了娃崽们最爱去的地方。那里除了农具和种子,墙边还堆着不少旧书、旧报纸,有些是他自己订的,有些是他托人从外面捎回来的。娃崽们有啥弄不懂的问题,跑去问他,他总能从那些旧书报里,或者从他那个好像装满了智慧的脑袋瓜里,找到答案,耐心地讲给他们听,直到他们的小脑袋点得像小鸡啄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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傅老师不光有学问,还特别和蔼可亲。他从不对娃崽们发脾气,说话总是慢慢的,柔柔的。哪个娃调皮捣蛋了,他也不是板着脸训斥,而是把他拉到一边,像拉家常一样,问他为啥这么做,然后告诉他哪里不对,该怎么改。他那双粗糙得像老树皮的大手,抚摸娃崽们头顶的时候,却轻得像春天的风。
我记得有个叫英子的小女娃,家里穷,性格也内向,在学校里总是一个人缩在角落,不敢大声说话。有一次上课,她不小心把同桌的墨水瓶碰倒了,墨水洒了一桌子,还把同桌的新衣服染了一小块。那同桌不依不饶,英子吓得脸都白了,眼泪在眼眶里打转。
正好傅老师路过,他走进教室,看了看,啥也没说,先拿出自己的手帕(也是一块洗得发白的旧手帕),默默地擦干净桌子。然后,他蹲下身,看着那个嚷嚷的同桌,温和地说:“狗娃,衣服脏了,洗洗就干净了。你看英子妹妹,她不是故意的,她都吓坏了。咱们是同学,要像兄弟姐妹一样,互相体谅,对不对?”
他又转向英子,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:“英子,没事了,别怕。以后小心点就行。来,跟狗娃说声对不起,这事儿就过去了。”
他那平和的声音,像有魔力一样,狗娃不嚷嚷了,英子也慢慢止住了眼泪,小声说了句“对不起”。自那以后,英子好像变了个人,渐渐敢在课堂上举手发言了,脸上也有了笑容。她娘见人就说,是傅老师把俺家英子心里的胆怯给赶跑了。
在池溪村孩子们幼小的心灵里,傅老师就是这样一个无所不知、无所不能,又无比温柔、可亲可敬的人。他们只知道他是种地能手,是给他们带来无数新奇知识的傅老师。他们喜欢围在他身边,听他讲故事,看他做实验,甚至学着他走路的样子,挺直那小胸脯。
他们不知道,他们眼里这个整天和泥土打交道、穿着破旧衣裳的傅老师,在另一个他们看不见的世界里,还有一个身份。他们偶尔会看到傅老师晚上点着煤油灯,在那张旧桌子上写啊写,写得很晚。纸张有时是他自己买的粗糙的草纸,有时是娃崽们用过的作业本的反面。他们问:“傅老师,您写啥呢?”
傅老师总是笑笑,摸摸他们的头:“随便写写,记点东西。”
他们不知道,那些“随便写写”的东西,有时候会变成一封封厚厚的信,寄到很远很大的城市里去。他们更不知道,那些印着密密麻麻字的报纸、杂志上,偶尔会出现一个他们不认识的名字写的文章,有的讲农业知识,有的讲乡间见闻,有的回忆往事,文笔朴实,却透着深情和智慧,让很多有学问的人都赞叹不已。他们绝对想不到,那个名字,就是他们身边这个和蔼的傅老师。
有一次,县里文化馆的干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