简短的、充满暗示性的字眼里,努力拼凑着进展的脉络。他会反复咀嚼“取得重大突破”、“进入关键阶段”、“试验成功”这些词汇背后的真实含义。他的心情,也随着这些模糊的消息而起起伏伏。
那段时间,他显得比平时更加沉默,也更加焦灼。收音机几乎成了他生活的背景音,就连吃饭时,也要求开着。儿子给他订的报纸,他会翻来覆去地看,寻找任何可能相关的蛛丝马迹。他甚至会梦到那片陌生的戈壁滩,梦到巨大的、闪烁着金属光泽的物体直刺苍穹……
这种漫长的、压抑的期待,终于在1964年10月16日那个下午,达到了顶点。
那天下午,天气有些阴沉,秋风吹得院里的老槐树落叶簌簌作响。傅水恒像往常一样,坐在藤椅里,听着收音机里播放着一些常规的戏曲节目。但他的心思,显然不在那咿咿呀呀的唱腔上。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,目光有些游离地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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突然,戏曲声中断了。
一阵短暂的、令人心悸的静电噪音之后,收音机里传出了一个无比庄重、无比激动,却又极力克制着颤抖的男声。那是来自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的特别新闻公报!
“……一九六四年十月十六日十五时,中国在本国西部地区,成功地爆炸了第一颗原子弹,打破了超级大国的核垄断和核讹诈……”
后面的内容,傅水恒已经听不清了。
就在那个声音清晰地报出“成功地爆炸了第一颗原子弹”这几个字的瞬间,仿佛有一道无声的惊雷,在他的脑海里,在他的胸腔里,轰然炸响!
他整个人如同被一股巨大的电流击中,猛地从藤椅里站了起来!动作之迅猛,完全不像一个年近花甲、身体早已不再灵便的老人。他佝偻了多年的脊背,在这一刻,挺得笔直!
他的手还紧紧抓着藤椅的扶手,因为过度用力,指关节发出“嘎吱”的轻微声响,手背上青筋暴起,老年斑在那瞬间似乎都失去了颜色。他浑身都在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,像一片在狂风中颤栗的树叶。
他没有欢呼,没有呐喊。
他只是死死地盯着那台还在继续播报着详细内容的收音机,仿佛要将那个黑色的木壳子看穿。他的嘴唇剧烈地哆嗦着,想要说什么,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。喉咙里发出“咯咯”的、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扼住的、意义不明的声响。
然后,那积蓄了太久太久的情感,如同终于冲垮了堤坝的洪水,找到了唯一的宣泄口——从他的眼眶中,奔涌而出。
那不是无声的垂泪,不是压抑的啜泣。
那是如同孩子般毫无顾忌的、酣畅淋漓的嚎啕大哭!
泪水,浑浊而滚烫的泪水,顺着他脸上刀刻斧凿般的深深皱纹,肆意纵横,决堤而下。它们流过他饱经风霜的面颊,滴落在他陈旧的中山装前襟上,迅速洇开一片深色的、不规则的水渍。
他哭得全身都在抽搐,肩膀剧烈地耸动,那哭声嘶哑、苍老,却蕴含着一种足以撼动人心魄的力量。那哭声里,包含了太多太多无法用语言表达的东西——
有扬眉吐气的狂喜!百年的屈辱,列强的欺侮,东亚病夫的帽子,被人用枪炮指着国门肆意凌辱的惨痛记忆……在这一声震惊世界的巨响中,被彻底炸得粉碎!我们,终于也有了扞卫和平、震慑敌人的“倚天长剑”!再也不用担心敌人的飞机大炮会像当年那样,在我们的土地上肆意妄为!
有对牺牲战友的告慰!他想起了李二奎,想起了“豆子”,想起了老班长,想起了所有倒在他身边、没能看到胜利曙光的战友。他们的血,没有白流!他们用生命扞卫的祖国,如今,终于拥有了足以让任何敌人胆寒的力量!他可以昂起头,在心里对他们说:“兄弟们,你们可以安息了!咱们的国家,站起来了!真的站起来了!”
有穿越时空的感慨!从大刀长矛面对洋枪洋炮,从“小米加步枪”对抗“飞机坦克”,到如今这象征最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