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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的思绪,猛地被拉回到了几十年前,那段他永远不愿主动回忆,却又无时无刻不烙印在灵魂深处的烽火岁月。
那是1940年的冬天,太行山的冬天,冷得能冻裂石头。他所在的连队,奉命阻击一支日军的扫荡部队,为总部机关和乡亲们转移争取时间。战斗异常惨烈。敌人的炮弹像犁地一样,将山头反复梳理。枪声、爆炸声、呐喊声、惨叫声,混杂在一起,构成一幅地狱般的图景。
他记得,连里那个才十七岁的小战士,叫根生,江西娃子,眼睛大大的,笑起来露出两颗虎牙。战斗间隙,根生蜷缩在战壕里,啃着冻得像石头一样的窝窝头,望着灰蒙蒙的天空,曾对他说:“排长,你说,咱们啥时候能有自己的飞机,自己的大炮啊?要是有,小鬼子还敢这么欺负咱们吗?咱们也不用拿人命去填他们的钢铁了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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傅水恒当时只是摸了摸根生的头,哑着嗓子说:“会有的,等打跑了鬼子,咱们什么都会有的。”
后来,敌人的又一次冲锋开始了。根生为了炸掉敌人的一个机枪火力点,抱着集束手榴弹冲了上去。他瘦小的身影在火光和硝烟中一闪,随即就被一声巨响吞没。傅水恒只找到他一只被炸烂的鞋,和半截染血的、写着“保家卫国”四个歪扭字的布条。
“咱们啥时候能有自己的飞机,自己的大炮啊?”
根生那带着稚气又充满渴望的问话,连同他那双清澈的、最终被战火湮灭的眼睛,成了傅水恒心中一道永不愈合的伤口。
他还记得,有一次护送一位从大城市来的工程师穿越封锁线。那位戴着眼镜、文质彬彬的知识分子,看着战士们手中五花八门的、“老掉牙”的武器装备,看着他们因为缺医少药,伤员只能咬着木棍忍受剧痛的情景,不禁红了眼眶,哽咽着说:“国家积弱,科技落后,就要挨打,就要用同胞的血肉之躯去抵挡敌人的坚船利炮啊!这是我们这代人的耻辱!”
“耻辱”二字,像烧的的烙铁,烫在了傅水恒的心上。
那时候,他们有什么?除了满腔的热血,不屈的意志,和一具具可以随时为国牺牲的血肉之躯,他们几乎一无所有。天上的飞机是敌人的,地上的坦克是敌人的,河里的炮艇也是敌人的。他们用小米加步枪,对抗着武装到牙齿的侵略者。每一次胜利,都浸透了无数烈士的鲜血。
“位卑未敢忘忧国……” 傅水恒的嘴唇哆嗦着,无声地吟诵出这句刻在他骨子里的诗。他,傅水恒,一个贫苦农民的儿子,一个曾经在太行山里打游击的小排长,一个如今在这小村庄里默默无闻的垂暮老人。他的身份,卑微如尘。他一生的足迹,或许从未走出过这华北平原。他没有显赫的功勋,没有耀眼的地位,战争结束后,他就像一滴水,融入了人民大众的海洋,回归了最平凡的劳作。
但是,他的心,从未局限于这小小的村落,这几十亩薄田。他的心,始终跟随着这个多灾多难 yet 顽强不屈的民族的脉搏,一起跳动。
“叮——”
一声极其轻微,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脆响,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。很轻,很快,像一滴水落入深潭,涟漪尚未荡开便已消失。傅水恒恍惚了一下,是幻觉吗?他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过这个声音了。那是伴随他穿越时空,来到这个战火纷飞年代的系统,曾经发布任务、给予奖励时特有的提示音。它帮助他度过了最初最艰难的时期,教会了他许多超越那个时代的知识和技能,让他在残酷的战斗中多了一分活下去、并且带领更多战友活下去的可能。
但不知从何时起,这系统就很少出现了。尤其是在战争结束,国家进入和平建设年代后,它仿佛完成了某种使命,逐渐隐退,最终沉寂无声。傅水恒有时甚至会怀疑,那一切是否只是自己年轻时的南柯一梦。
然而,刚才那一声几不可闻的“叮”,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、仿佛最终释然与告别的意味。它似乎是在为今夜这个激动人心的消息,做一个无声的注脚,又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