郭京走后,雅间内重归寂静。
王伦只觉得神魂一阵前所未有的困乏与虚弱。
这可能是那神秘碎片疯狂吞噬真气带来的严重后遗症,加上酒意猛烈上涌,两相夹击之下,他勉强支撑着又灌了两口酒液,试图压住那翻腾的恶心感,却终究是徒劳。
沉重的眼皮如同坠了铅块,意识迅速模糊,最终再也抵挡不住,身子一歪,伏在冰冷的案几之上,沉沉睡去。
他做了一个光怪陆离、却又无比真实的梦。
梦中,时光似乎流逝了数年,茂德帝姬已然长大,出落得倾国倾城,风华绝代,远胜他今日所见。
然而,她却身穿一袭刺目的红色嫁衣,凤冠霞帔,站在一片朦胧的雾气之中,泪眼婆娑,如同带雨海棠,凄婉地望着他,朱唇轻启,泣声道:
“先生……福金……福金就快要嫁人了。此身虽不由己,此心……永系君身。山高水长,望先生……多多保重。”
王伦梦中闻言,只觉得心中一阵撕裂般的大恸,仿佛失去了极其重要的东西。
他想要冲上前去,伸手拉住她,告诉她不要嫁,那是一条不归路!然而,他的身体却如同被无形的锁链束缚,动弹不得。
就在他奋力挣扎之际,梦中画面陡然翻转!
不再是离别的凄楚,而是红绡帐暖,鸳鸯交颈,极尽缠绵……
那女子的面容模糊不清,却给他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与悸动,仿佛是茂德,又仿佛夹杂着扈三娘、孟玉楼甚至潘金莲的影子……
种种情绪、欲望、怜惜与愧疚交织在一起,形成一片混乱而炽热的漩涡,将他深深卷入其中……
“官人,官人?醒醒……”
一个温柔而带着几分担忧与淡淡埋怨的女子声音在耳边响起,如同清泉,将他从那光怪陆离的梦境中逐渐拉回现实。
王伦猛地睁开眼,发现自己已然躺在自家卧室的床榻之上,窗外天色大亮。
潘金莲正坐在床沿,端着一盆冒着丝丝热气的温水,用浸湿的帕子,正小心翼翼地替他擦拭着额角与颈间沁出的冷汗。
见他醒来,她那双妩媚的桃花眼中闪过一丝放松,随即娇嗔地埋怨道:
“官人昨日是去哪里应酬了?竟吃了这许多酒,醉成这般模样,被人送回来时都唤不醒。若是伤了身子根基,可叫妾身们如何是好?”
王伦揉了揉依旧有些发沉刺痛的额角,宿醉与真气亏空的双重不适让他眉头微蹙,他环顾了一下四周,问道:“我是如何回来的?”
潘金莲将帕子放入盆中,接过身后侍女递来的醒酒汤,一边用小勺轻轻搅动,一边回道。
“是天快亮时,两个穿着寻常军汉衣裳、看着却颇为精干的爷们,用一辆青篷马车送官人回来的。”
“他们将官人安置在榻上便走了,妾身追出去想问个姓名好歹,他二人却只拱手说‘受人所托,忠人之事’,不肯多言,转眼就消失在巷口了。”
王伦闻言,目光微凝。
受人所托?是郭京安排的人?还是……另有其人?
他下意识地感应了一下体内,那枚神秘碎片依旧沉寂在丹田深处,如同一个沉睡的黑洞,而自身的先天一气,恢复得极为缓慢。
昨夜种种,似梦似幻,却又无比真实地改变了一些东西。
出于酒后遗症,且那先天一气尚未恢复,王伦在家中休息了二日。
只是这两日以来,那碎片人在源源不断的吸取他的先天一气,就连潘金莲的先天姹女之气,都在他们双修时,吸取了许多。
为了解这奇异的碎片,王伦再次踏入静谧的秘阁, 找到了正埋首于一堆泛黄道教舆图之中的黄裳。
“黄校书,昨日偶观一友人收藏的金石残片,其上符文诡谲,意蕴幽深,竟似与神魂唤醒、本源追溯之道相关。”
“然其中关窍,晦涩难明,窥之一角,反觉迷雾重重,心中实在难安,特来向校书请教,以求拨云见日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