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郤大人,你我谈了半日,皆是空话。若贵国天子真有诚意,何不拿出些实在的东西?”张俨终于不耐烦了,声音陡然拔高,震得窗纸微微发颤。
郤正长叹一声,仿佛下定了巨大的决心,他压低声音,身体微微前倾,袖口擦过桌面,发出轻微摩擦声:“张公,实不相瞒,我国虽困于权臣,然天子素重信义。若吴军能一举攻破合肥,为我朝南疆打开缺口,我朝愿割淮西五城以为酬谢!”
这番话出口,连他自己都感到一阵心悸——那话语如刀锋划过喉咙,既痛且冷。
张俨眼中瞬间爆发出难以抑制的喜色,瞳孔因激动而收缩,呼吸也急促了几分。
但多年为使的谨慎让他没有立刻答应,他眯起眼,目光如针般刺来:“合肥乃司马昭防御重镇,固若金汤。再者,贵国那位大将军,难道会坐视我大吴军队长驱直入吗?”
“问得好。”郤正脸上浮现出一抹苦笑,那神情真切得毫无破绽,嘴角抽动间甚至泛起一丝湿润,“正是因为他绝不会坐视,才需要贵国以雷霆之势,速战速决!一旦合肥战事起,司马昭必定会从洛阳、从兖州抽调主力南下驰援。届时,他腹心空虚,这洛阳城中,才是陛下真正的机会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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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番话合情合理,既解释了为何要吴军主攻,又暗示了魏国内部会趁机发难,可谓天作之合。
张俨心中的最后一丝疑虑也消散了,他几乎已经看到自己回国之后,接受诸葛恪封赏的场景——金帛满堂,鼓乐齐鸣,百官侧目。
就在此时,窗外一排翠竹的影子微微晃动了一下,叶片相互摩擦,发出细碎的“沙沙”声。
一名低头扫叶的园丁袖中炭笔微动,记下只言片语。
片刻后,一道黑影掠过墙头,将薄纸交至等候多时的蒋骁手中。
与此同时,司马府,密室。
灯火摇曳,将荀勖的影子投在墙上,显得格外扭曲,如同鬼魅舞动。
他手中紧紧攥着一卷刚刚送到的抄本,上面的字迹潦草,显然是仓促间记录下来的。
然而,上面的内容却让他如坠冰窟,额头上冷汗涔涔,顺着鬓角滑落,滴在衣领上,留下深色痕迹。
“陛下……欲引吴人攻我南线?!”荀勖的声音都在发颤,话音未落,已被夜风吹入门缝的呜咽声吞没。
他不敢有丝毫耽搁,立刻闯入司马昭的书房。
“主公!”
司马昭正在擦拭一柄宝剑,布巾滑过刃口,发出“嗤——嗤——”的金属摩擦声。
闻声不满地抬起头。
当他看到荀勖煞白的脸色和手中的抄本时,眉头顿时紧锁。
“何事如此惊慌?”
“主公请看!”荀勖将抄本呈上,“这是我们的人从鸿胪寺截获的密谈记录。陛下……他竟与吴使张俨私下盟誓,要引吴军攻打合肥、寿春,事成之后,共分淮南之地!”
司马昭一把夺过抄本,目光如电,迅速扫过。
当看到“割淮西五城”、“洛阳空虚”等字眼时,他勃然大怒,猛地一掌拍在案几上,坚实的木案发出一声巨响,震得砚台跳起,墨汁溅洒在纸上,像一朵骤然绽放的黑莲。
剑鞘都随之跳动,嗡鸣不止。
“曹髦!竖子焉敢勾结外夷,坏我疆土!”他的胸膛剧烈起伏,双目赤红,喉间滚出低吼,如同猛兽受创。
他一直以为曹髦只是个爱弄些笔墨文章的少年,没想到竟有如此胆量和心计。
这已经不是小打小闹的宫廷争斗,而是赤裸裸的背叛!
“主公息怒!”荀勖急道,“眼下不是发怒之时。若吴军真的大举北上,寿春兵力不足,邓艾将军又远在幽州平叛,一旦南线有失,我等基业恐有倾覆之危!”
司马昭到底是久经沙场之人,怒火过后,立刻冷静下来。
他不能赌,也赌不起。
“传我将令!”司马昭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