间的火热。
东市的茶坊酒肆,夜夜座无虚席。
说书人将皇帝钦点的《寒门志》编成了通俗易懂的评话,“屠夫提笔惊四座,布衣策论动天听”的故事,伴着醒木的脆响,传遍大街小巷。
更有甚者,许多不识字的百姓央求识字之人,将那篇榜首策论中的警句——“民惟邦本,本固邦宁”——摘出誊抄,制成木牌悬挂于门楣之上,视作护宅安民的吉言。
曹髦听闻内外迥异的奏报,只是淡淡一笑。
他没有去安抚惶恐的士族,也未曾派人申斥自残的荀顗,仿佛那场惊天动地的“焚谱”从未发生。
他只命老太监陶ГУ在城东义仓的门口,立起了一块巨大的“策问榜”。
榜上每日更新一道最实际的治国难题,从“如何清丈隐匿田亩”到“怎样防止地方豪强侵占军屯”,无一不是直指时弊的尖锐问题。
而榜下的规矩更简单:任何人,不论身份,皆可作答。
答案投于一旁的木箱内,由中书舍人郤正亲自审阅,每日评出优胜者,赏白花花的大米一斗。
起初应者寥寥,但当第一位获奖者——一个浆洗衣物的妇人,因提出“以布匹尺寸定税额,可防官吏盘剥”的建议而领走一斗米时,整个洛阳底层被彻底引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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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出三日,应答的竹简与布条如雪片般塞满了木箱,连村塾里刚学会写字的童子,也敢歪歪扭扭地论上几句“赋税均平”。
一股源自底层、汹涌澎湃的参政热潮,就这样被悄然引导、释放。
夜深,陈泰的府邸依旧灯火通明。
这位持重的老臣独坐书房,指尖反复摩挲着一枚从火盆中抢出的印信残角。
那是司马家的府印,被烧得焦黑卷曲,只剩下一个模糊的“马”字,边缘锋利如刃,刺得掌心微微发痛。
**触觉**的刺痛让他皱眉,随即闭目沉思。
仆人轻手轻脚进来添灯,低声禀报:“老爷,外面传言,荀公昨夜咳血不止,却仍在病榻上坚持撰写《正统辩疏》,欲联合九卿,上表请废才选司。”
陈泰闭上双眼,眉心紧锁。
他仿佛能看到荀顗那张因愤怒与病痛而扭曲的脸,也能听到士林中那些或惋惜或激进的私语。
他们都希望他站出来,作为尚书仆射,作为士族领袖之一,振臂一呼,拨乱反正。
可他的脑海里,却反复回响着另一个声音。
就在这痛感袭来的刹那,他仿佛重回那个风雪交加的夜晚——太极殿偏阁暖炉氤氲,少年天子亲自捧来一碗姜茶,温声道:“爱卿可知,朕最怕的不是你们反对,而是你们沉默?沉默,才是这天下真正的乱源。”
随即,曹髦递给他一份密档,那是庾敳从司马府旧吏处冒死得来的“黑名单”。
上面用朱笔清晰地罗列着数十位朝中重臣的名字,以及司马师对他们每个人的评语和处置预案。
而在他陈泰的名字后面,赫然写着四个字——“可用为傀”。
傀儡。
原来在司马师眼中,他陈泰穷其一生坚守的忠诚与气节,不过是随时可以被利用、被抛弃的工具。
他以为自己在辅佐明主,实则一直活在别人写好的剧本里,扮演一个随时可以被替换的提线木偶。
那份名单,像一记耳光,狠狠抽碎了他半生的信念。
“现在,轮到你写自己的了。”少年天子的话语平静而沉重,如洪钟大吕,在他心中轰鸣至今。
良久,陈泰猛然睁开眼,眼中浑浊尽去,只剩一片冰冷的清明。
他沉声唤道:“来人,取我朝服!”
次日清晨,天色未亮,数辆马车停在了陈泰府前,皆是准备同去探望荀顗、共商大计的世家同僚。
然而,他们等来的,却是陈府大门敞开,陈泰身着整齐的朝服,在仆人的搀扶下,径直登上了另一辆驶向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