密诏入殿。
“陛下。”
曹髦没有回头,只是用手指点着地图上的那个小点,声音冰冷:“荀勖虽远在天涯,但他的影子,从未离开过洛阳。”
他深知,荀勖那种人,绝不会坐以待毙。
真正的顶级权谋家,从不亲自动手。
他们最擅长的,是操纵忠臣的手,去杀忠臣。
当夜,子时三刻,洛阳地下三丈深处,一道铁门缓缓开启。
幽光映出“内察司秘档”五个阴刻大字。
马承手持御批铜符,在守吏战栗的目光中步入寒窖。
空气里弥漫着陈年竹简与樟脑混合的气息。
“把近三年琅琊王氏所有出入账目、宾客名录、邸报往来,全部调出来。”
他翻开第一卷时,指尖微颤——他知道,今夜取出的不只是纸墨,而是一根能引爆朝堂的引信。
崔谅枯坐通宵,案头堆满誊抄的进出流水。
他发现寻常官员家用开销多走“钱庄汇兑”,唯有王馥每月十五必收“海云栈”飞票,且不用市面通行印鉴,而是一种刻有双鱼纹的竹符为凭。
更蹊跷的是,这笔款项从未入官俸册,亦未申报税赋,竟以“南洋药材采买”名义列支于中垒营军需项下,账目之间存在明显割裂痕迹。
“陛下请看,”马承在曹髦面前铺开一张新绘的图谱,上面用朱墨清晰地勾勒出一条资金流向,“王馥,王祥次子,自两年前起,每月十五,都会收到一笔来自交州商号‘海云栈’的汇银,数额固定为三百金。更重要的是,交割所用的凭条,是早已停用多年的司马大将军府旧印。”
“海云栈……”曹髦念着这个名字,**语气淡漠,却眼底骤然一缩**。
马承点头,补充道:“此名原已湮灭,直至荀勖赴任交州刺史后,方悄然复出。据边报记载,三年前曾提‘海云栈’屡次越境通货,形迹可疑,当时陛下命内察司备案,未予深究。”
线索,完美地闭合了。
一条用金钱编织的无形丝线,从南海之滨的交州,牵到了远在东海之郡的荀勖,再连接到洛阳城中这位刚正不阿的老司徒之子身上。
曹髦凝视着图谱良久,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冷笑:“好一招‘忠魂泣血’。用司马家的脏钱,收买忠臣的儿子,再利用老忠臣的迂腐,来递上这把杀君之刃。真是……干净利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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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日黄昏,暮色四合。
太常卿郑冲独自一人,步履匆匆地登上观星台。
他神色凝重,见到曹髦后,躬身长揖:“陛下,遗诏已会同王肃大人及宗正府查验完毕。”
“如何?”曹髦正在擦拭一柄新得的宝剑,头也不抬地问道。
**剑刃映出他冷峻的侧脸,寒光流转,宛如霜雪覆盖山峦**。
“诏书所用之丝绢,确为明帝晚期宫中特供的‘冰纹贡’;封口印泥,其蜂蜡、朱砂、桐油之配比,与宗正府存档的明帝印玺样本完全一致;至于笔迹……”郑冲顿了顿,声音更低了,“经反复比对,确属王祥公亲笔所书,无丝毫伪冒痕迹。”
侍立一旁的马承与张让,心都提到了嗓子眼。
若一切为真,那岂不是……
就在这压抑的沉默中,曹髦终于放下了剑,他忽然问道:“那么,誊录的日期呢?”
郑冲一愣,迟疑道:“卷末……并无年月干支。但臣与王肃大人仔细查验过墨色,从其氧化浸润的程度判断,此诏书写之时,距今至少十年,但应在正始年间之后。”
正始之后。
那正是司马懿发动高平陵之变,独揽大权,明帝曹叡早已龙驭上宾,曹芳被立为傀儡的时期。
曹髦缓缓起身,走到高台边缘,俯瞰着暮色下渐渐亮起万家灯火的洛阳城。
“也就是说,”他的声音悠悠传来,带着一丝冰冷的戏谑,“这份所谓的先帝遗诏,是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