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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哭声嘶哑干裂,像是从胸腔深处硬生生撕扯出来的,引得四野呜咽。
这声哭,仿佛一个信号。
数百名囚徒踉跄而出,与等候在外的亲人抱头痛哭,积压了无数日夜的恐惧、绝望与委屈,在这一刻尽数迸发。
有人紧紧抱住幼子,嘴唇颤抖着亲吻他的额头,泪水滴落在孩子发间;有人跪地叩首,掌心磨出血痕也不觉痛;一位母亲抱着儿子瘦骨嶙峋的身体,不断喃喃:“回家了……回家了……”
哭声、喊声、叩谢天恩之声混杂在一起,震天动地。
“陛下圣明!”
“吾皇万岁!万岁!万岁!”
百姓们自发地跪倒一片,对着天子车驾的方向,一遍遍地叩首,额角沾满尘土,声浪如潮,连地面都在微微震颤。
他们或许不懂朝堂上的权谋交锋,但他们看懂了,这位年轻的天子,在用最直接的方式告诉天下人——他,在乎公道,更在乎人命。
车帘之后,曹髦的面容平静无波。
他只是静静地听着,看着,感受着这股由他亲手点燃的人心之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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指尖轻轻抚过案上玉镇纸,冰凉坚硬的触感提醒着他:人心易燃,亦易熄。
然而,就在这片感恩戴德的喧嚣中,一道不和谐的铁蹄声骤然响起。
马蹄敲击青石,节奏冷峻如鼓点,划破温情的帷幕。
曹英一身黑甲,策马缓缓而来。
玄铁重铠在阳光下泛着哑光,肩吞兽首狰狞,披风猎猎如乌云蔽日。
他身后,数十名鹰扬卫如同一片移动的乌云,无声无息地封锁了广场的外围。
他们的目光如刀,扫视人群,盔甲摩擦发出细微的金属刮擦声,与周遭热烈的气氛格格不入。
他勒住马缰,冷眼旁观,直到最后一名囚徒走出狱门。
忽然,他抬起马鞭,指向人群中一名正被儿孙搀扶着的白发老者,声音不大,却如寒冰般清晰:“站住。”
哭声与欢呼声为之一滞,仿佛时间冻结。
所有人目光聚焦过去。
曹英策马上前,居高临下地盯着那老者:“汝名赵安,曾为废帝(曹芳)时卫将军司马望之府掾。三年前,仍与其子司马洪有密信往来,商议联络旧部。为何释之?”
孙元立刻排众而出,挡在老者身前,据理力争:“鹰扬校尉!此案卷宗我亲自核查过,所谓密信,查无实物凭证,仅有其邻里因田产纠纷而做的攀诬口供,不足为凭!按律,不可定罪!”
“律?”曹英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冷笑,“律法是死的,人心是活的。你们看不见证据,我看得见他眼里的恨。你们放走的不是一个人的冤屈,是一条会反噬的祸根。”
话音未落,他猛地一挥手。
“拿下!”
两名鹰扬卫如狼似虎地扑了上去,不顾那老者家人撕心裂肺的哭喊,粗暴地将他从亲人怀中拖出,拳打脚踢之下,老人口中溢出血沫,银发散乱。
他们用麻绳狠狠捆住其双臂,直接绑缚着扔上了一辆黑色的囚车。
车轮碾过血迹斑斑的石板,发出沉闷的咯吱声。
“曹英!你敢!”孙元目眦欲裂,他指着曹英怒喝,“陛下在此,国法在上,你竟敢公然另设私刑!”
曹英根本不看他,只是遥遥对着天子车驾的方向,抱拳躬身,声音沉凝:“陛下,臣只为陛下剔除心腹之患,不问律法,只问忠奸。”
车帘微动,一只素手悄然握住了冰冷的玉镇纸,指节微微泛白。
这诡异的沉默,让所有人都感到一股彻骨的寒意。
天子释放,鹰扬抓捕,这“双影同巡”的一幕,像一出精心编排却又处处透着矛盾的戏剧,让在场所有人都陷入了巨大的困惑与恐惧之中。
消息顺着朱雀大街飞奔,穿过后苑角门,惊醒了正在梳妆的张美人。
她手中金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