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带着刺骨的凉意,却压不住额角渗出的冷汗。
然而,冰冷的现实给了他最无情的一击。
他被拦在了剑阁高耸的辕门之外,秋雨冰冷,斜织如针,扎在铠甲上发出细密的噼啪声,顺着领口灌入脊背,冻得他牙齿打颤。
雨水顺着发梢流下,模糊了视线,也将他淋得如同落汤鸡。
守将面无表情,没有一句多余的言语,只是递过来一卷用油布包裹的竹简。
那油布尚存余温,显然是刚从怀中取出。
李承渊颤抖着手解开油布,展开竹简。
里面没有书信,只有三页薄薄的纸。
第一页,正是那份伪造的《后出师表》抄本,字迹风骨嶙峋,一如他对武侯精神的全部想象。
墨色浓淡相宜,笔锋凌厉处似能割破指腹。
第二页,是一封东吴回信的摹本,上面用熟悉的吴地书风写着“共击国贼,以成大业”,落款与印信清晰无比,那是马承的手笔,却足以乱真,足以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。
本小章还未完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!
纸面略带潮气,显是近日才制成。
他几乎要昏厥过去,可当他看到第三页纸时,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了。
那是他七岁那年,在祖父膝下写的习字帖。
纸张已经泛黄,边缘微微脆裂,轻轻一碰便簌簌作响。
上面用稚嫩的笔迹歪歪扭扭地写着八个字:“愿效丞相,鞠躬尽瘁”。
墨迹虽淡,却一笔一画,透着孩童的虔诚。
而这八个字的背面,不知是谁用朱砂批注了一行犀利如刀的小字:“卿所效者,丞相之志,抑或汝之幻梦?”
朱砂未干透,指尖轻触,竟染上一抹猩红,像血。
“轰!”
一声巨响在他脑海中炸开。
他仿佛看到年幼的自己,信誓旦旦地对祖父说要光复汉室;又看到如今的自己,在权力的泥潭中挣扎,猜忌同袍,被私情所困,甚至动了代天受命的念头……
志向与幻梦,忠诚与野心,界限在这一刻彻底模糊。
“我……我到底……在做什么?”
李承渊双腿一软,瘫坐在泥泞的雨水中,任由冰冷的雨水冲刷着他滚烫的脸颊,与溢出眼眶的泪水混在一起,分不清彼此。
泥水溅上祭服,黏腻地贴在腿上,寒意直透骨髓。
他手中的竹简滚落在地,三页薄纸被雨水迅速浸透,字迹开始洇开,墨与朱砂交融流淌,如同他已经支离破碎的内心。
几乎在同一时刻,数日前,一封来自洛阳的密令已抵达安西将军府,要求“一旦白水盟动摇,立即推行分化之策”。
于是,马承的雷霆手段在蜀北各地全面铺开。
一纸盖着魏国安西将军府大印的告示,被张贴在所有县城最显眼的市集墙上。
纸面崭新雪白,墨字赫然,还带着官印的油腥味。
差役敲锣宣读,声音洪亮刺耳:“凡白水盟众,主动解散归家者,既往不咎;凡举报首领阴谋、上缴兵械者,赐田二十亩,免赋税三年!”
这纸告示,如同一块巨石投入本已波涛汹涌的湖面。
短短五日之内,竟有七百余名盟众主动前往当地官府自首,他们不仅交出了武器,还供出了联盟设在各处深山的藏兵点、粮仓,足有四十三处之多。
更有数个地方豪强,直接将库中的兵甲悉数封存,派人送至魏军营前,并上书称:“乱世已久,民心思安,不愿子孙再为虚名之争,无谓流血。”
釜底抽薪,莫过于此。
法邈更是抓住时机,乘势联合了蜀中十二家曾持观望态度的世家大族,联名上书姜维。
而那名自称法邈门客的年轻人,数日前曾悄然拜访守祠老匠黄稷,递上半块旧玉珏——那是二十年前黄稷亡子随军出征时带走的信物。
自那夜起,黄稷便再未点燃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