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要塞的军事地图,却又被巧妙地伪装在艺术性的波涛云纹之下。
数日后,图锦完工。
柳娘亲自将其卷好,交由官府选派的最可靠的商队。
有相熟的老舟子看着这素雅却气势磅礴的图锦,不解地问:“柳大家,这锦缎不比‘一统锦’那般讨喜,怕是卖不上价钱,为何如此费心?”
柳娘看着商船即将没入晨雾的影子,轻声回答:“老丈,这次我们不是去送锦,是去送一个念想。让江东的人们亲眼看看,亲手摸摸,他们守着的那条江,和我们脚下的这条江,本就是同一条。这天下,本就是一脉相连。”
话音刚落,张让的身影出现在织坊门口,他径直走到曹髦临时下榻的偏殿,神色凝重地呈上一份用蜂蜡密封的急报。
“陛下,江东细作最新消息。”
曹髦接过,拆开火漆,指尖沾上微温的蜡屑。
密报上说,孙綝的禁令愈发严厉,在沿江各郡县设下重重关卡,凡查获携带“一统锦”者,货物没收,人则当场斩首。
然而,高压之下,黑市的价格反而一路飙升。
尤其是在丹阳、吴郡、会稽这些豪族聚集之地,私下收藏“一统锦”已成为一种风潮。
更令人啼笑皆非的是,有吴宫的宦官借为后宫采办之名,用重金从黑市购得数匹精品,藏于私室,只为在宫中斗富时炫耀。
曹髦看完,脸上毫无波澜,将密报凑到烛火上点燃,纸页蜷曲焦黑,发出细微的“噼啪”声,化为灰烬飘落。
他拿起朱笔,在手边的一张白纸上写下八个字,递给张让。
“火不止,风自起。”
张让看着这八个字,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脊背升起,指尖冰凉。
天子布下的这把火,已经不需要再添柴了,它自己就能引来燎原的狂风。
是夜,涪城行宫。
此地已是蜀地东境,距离吴国边界不过数百里。
曹髦独坐灯下,面前摊开的,是一幅他亲手绘制,标注得密密麻麻的《江东形势舆图》。
羊皮地图铺展于案,边缘微微翘起,朱砂圈点处已被反复摩挲,留下淡淡指痕。
他的目光,在地图上缓缓移动,最终,用朱笔在两个地方重重地画了圈——柴桑、濡须。
那是东吴长江防线的两个关键支点,也是昔日周瑜与曹操反复争夺的要害。
烛光摇曳,将他年轻而深邃的侧脸映在墙壁上,影子被拉得巨大,仿佛一尊俯瞰棋盘的神只。
“张让。”他低声唤道。
“奴婢在。”
“明日,遣能言善辩之使,携朕亲笔信,赴建业。”曹髦的声音轻得如同梦呓,内容却石破天惊,“就说朕感念昔日周郎之风采,欲与吴主孙亮,共祭其墓。”
张让心头狂跳,这……这是何等惊世骇俗的提议!
魏帝要和吴主一起祭拜吴国的大都督?
曹髦仿佛没有看到他的惊愕,指尖轻轻敲击着地图上的建业城,补充道:“哦,对了。顺便让使者问问吴主,他府上的帐帘旧了没有?朕这里新出了一批蜀锦,花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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