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间旧书铺,在张家人眼中,是张家族里的狗都不屑多看一眼的角落,灰尘遍布,门可罗雀。
铺子后间,算是沈寒川的栖身之所,虽简陋,却也算清静。
二人就在这满是书卷气的后间,摆上几碟小菜,一壶浊酒,对酌起来。
几杯下肚,气氛活络了许多。
“你小子,胆子是真不小!”
沈寒川压低声音,眼中带着赞赏,“灯下黑这手玩得漂亮,那一位怕是做梦也想不到,你敢大摇大摆地回这杭州城里来。”
陆恒嘿嘿一笑,带着几分现代人的痞气:“那是,咱这叫逆向思维;再说了,有您老这块‘金字招牌’在这儿顶着,我偶尔来蹭顿饭,安全得很。”
沈寒川被他逗乐,难得开了句玩笑:“我这招牌都快朽了,也就你还当个宝。不过话说回来,你小子现在可是‘十两银子’身价的人了,比我这满屋子的破书值钱。”
“三叔您这就谦虚了”,陆恒一本正经地吹嘘,“您这店,那是知识的海洋,文化的灯塔,等哪天我发达了,把对面那条街都买下来,给您开个全杭州最大的图书馆,气死那些有眼无珠的。”
两人你来我往,说着些半真半假的玩笑话,夹杂着看似不着边际的吹嘘,气氛倒是难得的轻松。
酒足饭饱,陆恒告辞离开。
华灯初上,杭州城的夜生活拉开了序幕。
陆恒信步街上,不知不觉竟走到了大名鼎鼎的“红袖坊”前。
但见楼阁精巧,灯火辉煌,丝竹管弦之声隐隐传来,门口车水马龙,衣着华丽的男客与打扮娇媚的女子往来不绝,笑语喧哗,活色生香。
“哎呦,钱老爷,您可有些日子没来了,姑娘们都想念得紧呢!”
此刻,门口一位四十来岁的女子,正满脸堆笑地将一位大腹便便的富商迎进门,口中吉祥话不断:“快里面请,今日刚到了上等的惠泉酒!”
陆恒循声望去,见她面容姣好,一双凤眼总是含着三分笑意,但眼底深处却透着生意人特有的精明与算计。
“啧,这位金妈妈绝对是个人才,放现代那就是顶级客户总监!”
看了会,陆恒不由竖起大拇指,这位听着叫金嬷嬷的女子,应该是红袖坊的掌事老鸨,真是风韵犹存啊!
今天她穿着一身绛紫色锦裙,头戴一支赤金步摇,行动间环佩叮当,却不显俗气。
她言谈爽利,八面玲珑,能准确地叫出每一位常客的姓氏官职,也能一个眼神就让偷懒的龟公打起精神。
另一头,护院头目屠霸的目光如电,扫过门口每一个行人,自然也注意到了驻足观望的陆恒,不过见他只是看看,并无异动,便也暂时不予理会。
“嚯,那大块头保安,威慑力十足,安全感满满啊!”
陆恒注意到屠霸的目光扫过,也不在意,摸了摸怀里这段时间辛苦攒下的十几两银子,不由得咂咂嘴。
得,这地方就是个销金窟,看这架势和“工作人员”的专业程度,自己这点家底,怕是连进去喝杯清茶的资格都没有。
他虽进不去,却不妨碍他在外围看热闹,心里更是用现代视角品评起来:
“啧,这位姑娘笑容职业性太强,差评!”
“哎呦,那大哥一看就是资深会员,姑娘挽得那叫一个自然。”
“这位走路姿势…嗯,很有台风,像是这里的头牌预备役?”
他正看得起劲,脑内小剧场疯狂输出,一辆装饰雅致却不失华丽的马车,悄无声息地停在了他身后不远处。
这马车似乎有特定通道,并未经过正门喧嚣之处。
车内,楚云裳正对丫鬟司琴轻叹:“还是没寻到,那日后,他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。”
她手中,紧紧攥着一方素笺,正是陆恒当日所赠的《赠云裳》。
司琴掩嘴笑道:“姑娘,您这都念叨多少回了,莫不是真对那位陆公子上了心?这诗啊,都快被您看出花来了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