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灯花爆裂的错觉,但陆恒捕捉到了——那绝不是一个真正心死如灰之人该有的眼神。
沈寒川迅速垂下眼睑,一切异样消散无踪,他又变回了那个疲惫认命、逆来顺受的赘婿沈寒川。
他放下书和布,发出一声习惯性长叹,苦笑道:“你太高看三叔了,我虽在张家二十年,不过是个谁都能踩一脚的摆设,一个透明的影子。”
“张清辞,心气高,眼光更高,我这等赘婿,她怕是连正眼都未曾给过几个,她的事,我知道的,怕是不比你多多少。”
他说的合情合理,语气里带着惯常的自嘲与无奈。
但话锋,却在下一刻不着痕迹地偏转。
“不过。”
他抬起浑浊的眼,看了看陆恒,“你若真想做些什么,这般莽撞肯定不行,得换个样子。”
他颤巍巍地起身,从柜台底下摸索出一套半旧的粗布衣裳,又拿出些深浅不一的粉块,以及一支粘着假胡子的工具。
“我来帮你拾掇一下。”
陆恒没有拒绝。
在沈寒川那布满老茧的双手下,他看着镜中的自己面色逐渐蜡黄,眉宇间刻上愁苦的纹路,变成了一个陌生的落魄书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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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今晚要去张府外?”沈寒川问,语气听不出起伏。
陆恒点头。
“就你一人,我不放心。”
沈寒川说着,走到通往后院的门边,对着昏暗的角落,发出几声短促而古怪的低鸣,不像人语,倒像某种夜枭的暗号。
片刻,一个瘦小的身影如同没有重量般,悄无声息地从阴影中滑出,落在两人面前。
来人约莫十五六岁,面容尚存稚嫩,但一双眼睛却亮得惊人,像淬了火的匕首尖,冷静地扫过陆恒,最后落在沈寒川身上,带着一种近乎野兽般的忠诚与驯从。
“小七,这是我侄儿陆恒。”
沈寒川对那少年说道,声音恢复了平时的低沉,“这段时间,你跟着他,保护他,一切听他吩咐。”
名叫小七的少年沉默地点了点头,目光转向陆恒,算是见礼,自始至终没有发出一点多余的声音。
陆恒看着这如同影子般的少年,再联想到沈寒川店铺周围常年聚集的那群乞丐,愈发觉得这位“三叔”太不简单了。
沈寒川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,却只是淡淡道:“你先回去歇歇,养足精神,我再想想办法,看能不能从别处,多抠出点那位的习惯偏好给你。”
“今晚,让小七先去探路。”看了眼小七,沈寒川继续坐下,擦拭起旧书。
陆恒确实感到一阵疲惫袭来,点了点头。
小七默不作声地在前面带路,脚步轻得像猫。
将陆恒送回小院外,他没有立刻离开,而是身形一晃,灵巧地攀上院墙附近一棵枝叶繁茂的大树,隐在浓荫里,静静观察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。
随后,他轻盈落地,走到正准备推门的陆恒身边,声音压得极低,却清晰无比:“陆公子,你这院子,被人守死了。”
陆恒心中一紧:“确定?”
小七伸手指向斜对面一处门户紧闭的宅院,眼神锐利:“那院子,两刻钟内,有四人分两批进出,脚步放得极轻,间隔规律,不是寻常住户,而且…”
他鼻尖微动,“此时正是生火做饭的时候,那院里闻不到一丝烟火气,只有很淡的墨块和硬饼的味道。”
陆顺着他指的方向细看,经这一点破,那宅院果然处处透着违和。
再回想这几日,那种如芒在背的被窥视感,他之前心乱如麻未曾深思,如今看来,自己竟一直在别人的眼皮底下。
是张清辞,她果然没打算放过他。
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,但随之而来的,却是更加坚定的怒火。
他看着身边这个年纪不大,却观察入微,且机警得可怕的少年,心中那份因沈寒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