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着眼前推过来的银票,陆恒没立刻接,目光在银票和沈寒川脸上来回扫。
他想起第一次见沈寒川时,对方蜷在柜台后擦书的模样,那时候他以为这不过是个被生活磨平了棱角的废物赘婿。
可现在才知道,这人心里藏着多少算计和不甘。
沈寒川叹了口气,拍了拍陆恒的肩膀,力道有些重,似有深意,“小七……七夜那孩子不错!”
“那孩子是块璞玉,机灵,靠得住,而且干净,跟我这种深陷泥潭、浑身污浊的人不一样。”
沈寒川语气中难得有了一丝温和,“以后,就让他跟着你吧!你需要一双藏在暗处的眼睛,一把不为人知的利刃。”
“三叔,我明白了。”
陆恒点点头,站起身,这番话,等于正式将沈七夜这支力量交到自己手中了。
最后,沈寒川又恢复了那副麻木的样子,挥挥手:“去吧,万事小心。”
陆恒转身,推开书铺的门,走入清冷的夜风中。
他背影依旧挺拔,却似承载更多,不仅有仇恨,还有沉甸甸的谋划与对局势的清醒认知。
他知道,从这一刻起,他和张清辞之间已经不只是个人恩怨了。
现在,似乎不再那么令人绝望了。
夜色如墨,将杭州城温柔地包裹。
陆恒回到苏明远借给他的那座僻静小院,身心俱疲。
白日里确认张清辞身份的惊怒,与楚云裳决裂的痛楚,此刻都沉淀为一种急待宣泄的力量。
他坐在桌前,就着昏黄的油灯,反复摩挲着手中那枚温润却冰凉的玉扣。
这小小物件,几乎凝聚了他穿越以来所有的屈辱、困惑与不甘。
张清辞那张冷漠而绝艳的脸,与“常青”那副掌控一切的姿态,在他脑中不断重叠。
“必须做点什么了。”
他喃喃自语。
就在这时,窗外传来一声极轻微的“嗒”声,像是夜猫踏过瓦片,却又轻得几不可闻。
陆恒瞬间汗毛倒竖,猛地抬头低喝:“谁?”
屋内一片死寂。
就在陆恒以为是自己听错了,准备起身查看时,窗户被无声地推开一道缝隙,一个瘦小的身影如同没有重量的影子,悄无声息地滑了进来,轻盈落地,整个过程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。
是沈七夜。
他依旧穿着那身洗得发白的粗布衣,脸上带着少年特有的稚嫩,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。
在昏暗的灯光下,沈七夜平静地看向陆恒,似是在说他出现在这里,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。
陆恒松了口气,随即又是一阵心惊。
这少年的潜行本事,着实可怕,若非感官敏锐,恐怕根本发现不了。
沈七夜并未在意陆恒刚才那一瞬间的失态,他站定身体,语气平稳无波,直接开口:“陆公子,三爷吩咐,从今日起,我等众人,皆听您号令。”
他的称呼变了,从之前的“陆公子”带话,变成了直接的效忠宣告,并且尊称沈寒川为“三爷”。
陆恒心下了然,知道这是沈寒川正式将这支力量移交给了他。
他压下心中的波澜,点了点头,问道:“七夜,你们最近在张家附近盯梢,可有什么特别的发现?”
“有。”
沈七夜没有任何迟疑,条理清晰地回答:“二房的张清延,最近在元清赌坊手风极背,据我们探知,他已欠赌坊不下三千两的窟窿,这几日正像没头苍蝇一样,四处寻他那些酒肉朋友拆借,但收获似乎不大,这事他爹怕是还不知道。”
“张清延,赌债。”
陆恒眼中精光一闪,沈寒川之前提到的张家内部矛盾,此刻通过七夜之口,变成了一个清晰且诱人的突破口。
一个被巨额债务逼得走投无路的纨绔子弟,其心理防线最为脆弱,正是可以加以利用的绝佳目标。
“很好!”
陆恒赞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