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个月的时间,在表面的平静下悄然流逝。
杭州城内的暗流,终于到了要汹涌而出的时刻。
陆恒与陈、周、钱三家的联合行动,如同上紧发条的机括,开始精准而冷酷地运转起来。
陈、周、钱三家动用了难以想象的雄厚资本,如同三只无声的巨鳄,潜入杭州及周边州府的粮食市场。
他们通过无数看似毫不相干的小商号、代理人,开始近乎不计成本地高价收购市面上所有能买到的粮食。
起初,并未引起太大波澜。
但渐渐地,敏感的米商们发现,不管放出多少货,很快就被不知名的买家吃进。
市面上流通的粮食肉眼可见地减少,粮价开始不受控制地缓缓爬升。
一种“缺粮”的恐慌情绪,如同瘟疫般在商户与部分百姓间悄然蔓延。
虽然张家的粮店还在正常营业,库存也还算充足,但那不断上扬的价格牌和越来越空的市面,已经让许多人感到了不安。
几乎在粮价开始异动的同一时间,张家除了北运军粮船队之外的其他商船,开始接连不断地出事。
这一日,天色阴沉。
一支由三艘大船组成的张家货船队,满载着丝绸和瓷器,正行驶在通往金陵的运河主干道上。
行至一处名为“莲花荡”的宽阔水域时,但见此处芦苇密布,水道岔路极多,天色水光交织。
突然,尖锐的唿哨声从芦苇深处响起!
“嗖嗖嗖——”数十支火箭从两侧芦苇丛中激射而出,目标直指船帆。
干燥的船帆遇火即燃,瞬间燃起熊熊火焰,浓烟滚滚。
“有水匪!保护货船!”张家护船的头目声嘶力竭地大喊。
“哗啦!”
水声响起,一条条小船从芦苇丛中窜出,迅速靠近大船。
为首一艘较大的船上,一个满脸虬髯,左颊带疤的魁梧大汉,手持厚背鬼头刀,声若洪钟:“张家的小崽子们,识相的留下货物,饶你们不死!”
此人便是莲花荡水匪大当家“混江龙”李魁。
他身旁一个精干矫健的汉子,手握分水刺,小心地扫视着水面,低声道:“大哥,速战速决,拖久了恐生变。”
这是二当家“浪里蛟”韩涛,水性极佳,此刻却微微蹙眉。
另一边,一个身材矮小,面色蜡黄的男子阴恻恻笑道:“跟他们废什么话!儿郎们,上!拿了货,回去喝酒吃肉!”
三当家“毒黄鳝”黄三话音未落,手中已扣住几枚淬毒菱镖。
“三哥说得对!”
一个尖嘴猴腮的矮个子早已按捺不住,带着几个心腹,利用飞爪灵巧地攀上了一艘货船。
四当家“翻江鼠”侯吉动作快得惊人,已与船上护卫交上了手。
张家护船队伍虽然骁勇,但事发突然,船帆被毁,机动性大减,加上水匪熟悉地形,悍不畏死,很快就落了下风。
货物被水匪们疯狂地搬运到小船上,抵抗的护卫不断倒下。
一场激烈的短促接战后,水匪们带着劫掠的大部分贵重货物,唿哨一声,迅速消失在茫茫芦苇荡中。
事后,莲花荡深处。
劫掠得手的水匪们驾着小船,来到一处极为隐秘的河湾。
那里,静静地停泊着一艘不起眼的乌篷小船。
李魁、韩涛、黄三、侯吉四人,登上小船,钻进低矮的船舱。
舱内,早已等候着一人,正是陈从海的次子,陈安。
“陈二公子。”
李魁抱拳,声音低沉,“事情办妥了。”
陈安微微颔首:“做得干净,家父会记下诸位功劳。”
他目光扫过四人,在韩涛身上停顿了一下,“韩二当家似乎有些心事?”
韩涛抱拳,语气平静:“不敢,只是近来动手频繁,恐引来官府和水师营的全力清剿。”
黄三在一旁阴阳怪气地插嘴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