沉默了很久,书房里只剩下茶水微沸的轻响和史昀平稳的呼吸声。
终于,陆恒抬起头,脸上那层故作清高的外壳仿佛碎裂了,露出底下真实的恐惧和疲惫。
他扯出一个苦涩无比的笑容,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:“史大人,您…您说的这些,晚辈何尝不知?只是…只是…”
他犹豫了一下,最终颓然一叹,“晚辈出身微寒,又曾为赘婿,为人所轻。当初在杭州,不过是想着活下去,活得稍微像个人样。可谁知,一步错,步步错,被李老相公、韩大人他们找上,看似给了条出路,实则是上了贼船,不得不为他们筹措粮草,做些…做些见不得光的事。”
“结果越陷越深,得罪了杭州满城的权贵,如今更是…更是被推到了这风口浪尖。”
陆恒望着史昀,好似在看唯一的救命稻草:“史大人,您代表的是朝廷,是王法!晚辈心里实在是害怕啊!我怕哪天醒来,就成了弃子,成了罪人,死无葬身之地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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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只想活下去,做个富家翁,平平安安地过日子,怎么就这么难?”
史昀看着陆恒这副“崩溃投降”的模样,眼中闪过一丝满意的神色。
他早已料到,在绝对的权力和生存压力面前,这样一个并无坚定政治信念,又只求自保的年轻人,最终会选择屈服。
他温和地笑了,伸手虚扶了一下,安抚道:“陆公子能迷途知返,实乃明智之举。过去种种,皆是受人蒙蔽胁迫,非你本心,朝廷法度森严,却也明察秋毫。”
“只要你真心为国效力,过往之事,老夫可代为周旋,一笔勾销;非但如此,老夫方才所言,依旧作数,随我进京,面见官家,你的前程,不可限量。”
就在这时,书房外传来通报声,周崇易到了。
史昀扬声道:“请周通判进来。”
周崇易推门而入,看到屋内的陆恒,明显愣了一下,眼神瞬间变得警惕。
“周通判,你来得正好。”
史昀却笑容满面,对他说道:“陆判官已深明大义,愿弃暗投明,此后与你我同心协力,为朝廷办事,以往些许误会,就此揭过吧。”
周崇易难以置信地看向陆恒。
陆恒立刻站起身,对着周崇易深深一揖,脸上堆满了诚恳的歉意:“周大人,以往晚辈年轻气盛,多有得罪,尤其是与周钧兄台,闹出许多不愉快,晚辈在此赔罪了!”
“请大人放心,明日,晚辈定将周钧兄台,毫发无损地送回府上!”陆恒极力讨好道。
周崇易看着陆恒这副前倨后恭的谄媚样子,又看了看胸有成竹的史昀,虽然心中仍有疑虑,但面上也只能挤出一丝笑容,故作大度地摆手:“诶,陆判官言重了!年轻人嘛,难免气盛。既然都是为史大人,为朝廷办事,以往那些小事,不提也罢,不提也罢!”
“周某对贤侄的才华,也是仰慕已久啊。” 只是他眼神深处,那抹审视与不信任,并未完全消散。
陆恒又对史昀恭敬道:“史大人,若没有其他吩咐,晚辈先行告退,也好早些安排,送周公子回府。”
史昀满意地点点头:“去吧!记住,安心办事,前程无忧。”
“谢大人!”陆恒再次躬身,这才低着头,小心翼翼地退出了书房。
书房门关上,只剩下史昀和周崇易二人。
周崇易立刻上前一步,压低声音,急切道:“大人,此子狡诈异常,反复无常,他的话可信吗?下官总觉得…”
史昀抬手打断了他,脸上那温和的笑容收敛,露出一抹洞察世情的冷漠与笃定。
“崇易啊,你看人,还是流于表面。”
史昀踱步到窗前,望着陆恒消失在院门外的背影,淡淡道,“陆恒此人,与你我不同,与李严和韩明远也不同。”
“他无家世背景,无坚定信念,甚至对权力本身,也并无太大欲望,他所有的行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