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如墨,杭州府衙侧门在黑暗中吱呀一声,缓缓开启一道缝。
陆恒一步踏出,身影在月光下单薄,却带着挣脱牢笼的锐气。
他深吸一口夜晚清冷的空气,似要置换出肺腑中积压的浊气。
“公子!”
低沉而熟悉的声音响起,沈磐从阴影中迈出,无声地站到他身后。
另一边,沈渊一瘸一拐地靠过来,低声道:“外面干净,无人盯梢。”
陆恒点了点头,脸上看不出太多表情,只有眼底深处掠过一丝冷光。
“走,去西湖。”他言简意赅,没有丝毫停留的意思。
三人身影迅速融入杭州城纵横交错的巷道阴影中。
在他们身后不远处,沈七夜如同真正的暗夜精灵,无声无息地潜行,目光扫过每一个角落,确保着绝对的安全。
西湖在夜色下显得格外宁静,波光潋滟,倒映着天上疏星与岸边零星的灯火。
一艘外观朴素的画舫静静停泊在远离喧嚣的湖心深处,像是早已约定好的秘密据点。
陆恒带着沈磐、沈渊径直登船。
掀开舱帘,温暖的光线和若有若无的檀香气味扑面而来。
舱内,张清辞端坐于主位,依旧是那副清冷孤高的模样,夏蝉与秋白静立其后。
令人稍感意外的是,柳青鸾也在,她已换下囚服,穿着一身利落的深色衣衫,坐在角落的锦墩上,神色平静。
柳青鸾看到陆恒进来,目光与他短暂交汇,微微颔首,便重新垂下眼帘。
陆恒毫不客气地在张清辞对面的矮榻坐下,沈磐与沈渊则默契地守在内舱入口处,如同两尊沉默的门神。
“计划成了大半。”
陆恒开门见山,抓起桌上温着的酒壶,给自己倒了一杯,一饮而尽,喉结滚动了一下,才长长吐出一口带着酒气的浊气。
他放下酒杯,接着说道:“史昀现在怕是正在驿馆里跳脚,想着怎么跟朝廷解释,他这位钦差大臣竟被手下和地方豪商联手玩弄于股掌之上,周崇易和陈、周、钱那几家,算是栽了。”
张清辞抬眸,清冷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片刻,语气平淡无波:“若非柳姑娘深明大义,甘愿配合演这出险棋,事情未必能如此顺利。”
她说着,目光转向角落的柳青鸾。
柳青鸾抬起头,声音不高却清晰:“黑虎寨已成过往。”
她看向陆恒,嘴角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,“倒是陆公子,公堂上那副被‘盟友’背叛,那副悲愤交加的戏码,演得入木三分,连我险些都要信了你的冤屈。”
陆恒扯了扯嘴角,露出一丝戏谑的笑:“没办法,史昀那老狐狸鼻子比狗还灵,不演得逼真点,涕泪横流,怎么能让他坚信自己是个‘被蒙蔽的苦主’。”
“也多亏了柳姑娘你和那几个兄弟豁得出去,这‘屈打成招、当庭翻供’的戏码才能砸得他晕头转向,自顾不暇。”
他话锋一转,视线落到张清辞身上,语气带上了几分惯有的调侃,“倒是咱们的张大小姐,在堂上八风不动,稳坐钓鱼台,真是令人叹为观止,不知道的,还以为你是主审官呢!”
张清辞眉头微蹙,显然不喜他这种轻佻的态度,但并未立刻发作,只是淡淡道:“若非李相公未雨绸缪,提前备下了枢密院的文书,光凭你我在此虚张声势,终究是镜花水月。”
“是啊!”
陆恒收敛了笑容,眼神变得锐利起来,“直到此刻,史昀和周崇易恐怕还以为是老子办事不力,或者临阵倒戈,才坏了他们的‘好事’,他们做梦也想不到,我陆恒从头到尾,就是安插在他们眼皮底下的一颗钉子。”
“所谓的‘投靠’,所谓的‘争宠’,不过是为了引蛇出洞,将他们一网打尽的局。”
他语气中带着一丝快意,显然对史昀最后那急于撇清的嘴脸鄙夷至极。
“下一步。”
陆恒眼光转向张清辞,变得务实,“我明天得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