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深沉,陆恒回到城西那座不算起眼的两进宅院。
白日里与各方周旋的疲惫尚挂在眉梢,但眼神深处却跳动着难以掩饰的兴奋光芒。
他摒退了其他人,只单独唤来了沈七夜。
书房内,烛火将两人的身影投在墙壁上,微微晃动。
“七夜,事情办得如何了?”
陆恒压低声音问道,尽管知道这院子里都是自己人,但有些事,知道的人越少越好。
沈七夜一身利落的黑衣,身形似乎比几个月前更挺拔了些,眼神也愈发沉静犀利。
他微微躬身,声音平稳而清晰:“公子,陈家、周家、钱家捐赠的钱粮,账面上共计四十万之巨,分毫不少,已由张家船队运走。”
他顿了顿,抬眼看了看陆恒,继续道:“属下依照公子先前吩咐,利用账目更迭和运输调度之便,从中截留了五万两现银,以及五万石上等粮草,现都已秘密转运至城外三号据点,由暗卫日夜看守,万无一失。”
陆恒闻言,嘴角终于勾起一抹真切的笑意,他拍了拍沈七夜的肩膀:“好!做得干净利落,有了这笔钱粮,我们才算真正有了立足的根基,不必事事仰人鼻息。”
他走到窗边,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,感慨道:“这世道,终究还是要手中有兵,有钱,有粮,心中才不慌。”
沈七夜安静地站在他身后,如同最忠诚的影子。
陆恒转过身,又问道:“黑虎寨那些人的安置地点,选好了吗?”
“选好了。”
沈七夜点头,“在城外西南三十里处,有一处废弃的田庄,原主人家道中落,急于脱手,属下使了些手段,压低了价格,已经买下。”
“那里地方偏僻,靠近山林,易于隐蔽,也方便我们日后做些别的事情。”
他说得轻描淡写,但陆恒明白,这“手段”恐怕不仅仅是压价那么简单,其中必然夹杂着威逼利诱,甚至可能见了血。
但他没有多问,乱世用重典,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,他早已不是那个刚从茅草屋醒来,还带着现代思维的陆恒了。
“柳青鸾和何元那边呢?”
陆恒沉吟片刻,又问了句。
黑虎寨被剿,大当家罗威身死,二当家何元被俘,三当家柳青鸾暂居张请辞处。
这两人,尤其是柳青鸾,武功高强,若能收服,是一大助力。
沈七夜回道:“何元是个明白人,见识过公子的手段和给出的前景,这段时间观察下来,确实诚心归顺;而柳青鸾前番狱中对公子改观,又有何元从旁劝导多日,加上我们之前让她得知,黑虎寨覆灭背后另有隐情,全部是钦差史昀所为,她心中的仇恨已经转移,对我们信任了许多。”
陆恒笑了笑,带着几分运筹帷幄的自信:“柳青鸾此人,看似凶狠,实则心思单纯,重情义,容易被表象迷惑。”
“以前觉得她是个麻烦,恨不得除之后快,现在看看,倒是好骗…不,是容易被引导,有何元这个明白人在旁边敲边鼓,让她放下心中芥蒂,并非难事。”
他踱步回到书案后坐下,手指敲了敲桌面,做出决定:“明日,你随我去一趟府衙大牢,我要亲自去见见黑虎寨的人,然后放他们出来,带他们去那个新买的庄子。”
沈七夜眼中闪过一丝讶异,随即了然:“公子是想给他们一个‘家’?”
“不错。”
陆恒颔首,“雪中送炭,总好过锦上添花,他们如今是丧家之犬,无路可去,我给他们一个安身立命之所,一个看似可以依靠的‘家’,再许他们一个报仇和未来的希望,这比任何威逼利诱都更能收买人心,尤其是柳青鸾这样的人。”
“属下明白了。”
沈七夜垂下眼帘,“明日一早便去安排。”
“别忘了告诉柳青鸾,免得她在张家住久了,又偏向张请辞那个疯婆娘,转过头来帮张请辞对付我们。”
陆恒挥了挥手,“嗯,你去吧!今日也辛苦了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