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并非只笼罩着杭州城的阴谋与杀戮。
在远离尘世喧嚣的一座无名高山之巅,月光毫无阻碍地洒落,将嶙峋的怪石和一棵虬龙般的老松映照得清晰如昼。
两道身影,一青一玄,立于山巅,衣袂在猎猎山风中飘拂。
叶衔枝依旧是一身素净青衣,面容平静地看着对面那位身着玄色锦袍男子。
那中年男子面容俊朗,不怒自威,气势不凡,他便是玄天教的圣主,陈江天。
“陈圣主。”
叶衔枝率先开口,声音清冷,穿透风声,“今夜,你是以玄天教圣主的身份来见我,还是以当年那个跟在我和二妹身后,喊着‘大姐、二姐’的三弟身份而来?”
陈江天威严的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波动,那锐利的目光柔和了一瞬,带着些许追忆,些许感慨。
他轻叹一声,那叹息声悠远,好似承载了数十年的光阴重量:“大姐,何必如此见外,无论我陈江天是何身份,在你和二姐面前,我永远都是那个三弟。”
这一声“大姐”,瞬间将时光拉回到了许多年前。
那时,他们三人,意气风发,因志趣相投而结为异姓姐弟。
叶衔枝年长为大姐,武明空次之,陈江天最幼。
三人曾在此山巅对月盟誓,不求同生,但求共济世间,荡尽不平。
回忆的闸门打开,往昔的画面依稀浮现。
武明空,那个惊才绝艳、思想天马行空的女子,是三人中的灵魂。
她以其超越时代的见识和智慧,指引着当时还略显青涩,空有抱负却无具体方略的陈江天,一步步构建起玄天教的雏形。
可以说,没有武明空,便没有今日势力庞大的玄天教。
然而,时移世易。
陈江天的野心随着玄天教的壮大而日益膨胀,不再满足于所谓的“替天行道”,他的目光投向了那至高无上的皇权宝座,他要造反,要夺这天下。
武明空洞察了他的野心,曾多次严厉劝止。
她亲眼见过乱世烽火,不忍再见生灵涂炭。
在她的极力坚持下,陈江天当年曾立下誓言:只要二姐武明空在世一日,他陈江天便绝不有造反作乱之心,玄天教亦不得行颠覆朝廷之举。
回忆如潮水般退去,山巅依旧寒风凛冽。
叶衔枝眼神如箭,直刺陈江天:“明空去世不过数年,你便迫不及待地撕毁誓言,搅动风云,陈江天,我今日只想问你一句,当年明空之死,是否与你有关?你是否为了摆脱誓言的束缚,害死了她?”
话音未落,叶衔枝周身气劲勃发,青衫无风自动,一股凌厉的气势锁定了陈江天。
陈江天脸色一变,玄袍鼓荡,同样一股磅礴的气势升腾而起,与叶衔枝分庭抗礼。
“大姐何出此言,我陈江天岂是那等狼心狗肺之徒。”
他声音带着怒意,但眼底深处,似乎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晦暗。
“是与不是,一试便知。”
叶衔枝不再多言,身形一动,如青烟般掠向陈江天,掌影翻飞,看似轻柔,却蕴含着撕裂风雪的劲力。
陈江天不敢怠慢,玄天教绝学应手而出,掌风刚猛霸道,带着一股搅乱乾坤的意味。
刹那间,山巅之上,青玄两道身影交错碰撞,掌风拳影将周围的空气都搅得扭曲起来。
碎石飞溅,那棵老松剧烈摇晃,松针如雨落下。
两人的速度快得肉眼难辨,只能听到气劲交击的闷响不绝于耳。
数十招过后,两人身影骤然分开,各自飘退数步,稳稳站定。
两人气息均有些微紊乱,但谁也没有占到明显的上风。
叶衔枝凝视着陈江天,眼中的杀意稍减,但疑虑未消。
陈江天平复着气息,沉声道:“大姐,我承认,我有违当年对二姐的誓言,这天下,昏君无道,奸佞当权,民不聊生;我玄天教顺势而起,有何不可?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