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样。但紧接着，一股暖流从胃里蔓延开来，让他觉得胸口暖了起来。
两人蹲在门槛上，雨点打在石棉瓦上，像敲鼓。老李指着远处仓库的灯影：“那边是国营药材站，白天进价高，晚上这里才是活路。”他的声音沙哑而低沉，带着一种沧桑感。陆超群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，仓库的灯影在雨幕中若隐若现，像一座神秘的城堡。
陆超群把草药渣分给老李一半，老李回赠一张狗皮膏药：“贴上，夜里睡踏实。”陆超群接过狗皮膏药，仔细端详着。膏药的表面呈黑褐色，散发着一股浓郁的药味。他轻轻摸了摸膏药，那质感软软的，有些粘手。就这样，草药渣与狗皮膏药，在雨夜里结成露水同盟。
四、雨漏如注的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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深夜，雨势加大，石棉瓦终于不堪重负。一道水柱从瓦缝直贯而下，正砸在矮桌上，把草药渣冲成一条绿色小河。陆超群从睡梦中惊醒，他猛地坐起来，眼睛瞪得大大的，看着被水冲散的草药渣，心中一阵焦急。他跳起来，用脸盆接水，脸盆是搪瓷的，盆底“为人民服务”五个红字被水冲得发亮。
水接满了，他倒掉，再接，再倒，像在玩一场没有尽头的游戏。他的动作越来越急促，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。铜秤砣被他用塑料袋包好，挂在梁上，像一盏沉甸甸的灯。他抬头看了看挂在梁上的秤砣，心中稍微安定了一些。
瘸子老李那边也漏雨，两人合力把一块旧帆布盖在两间窝棚之间。陆超群和老李一人拉着帆布的一角，用力往上一拉，帆布在风中猎猎作响。雨水顺着帆布流到地面，汇成一条细沟。他们的手被帆布粗糙的表面磨得有些发红，但他们顾不上这些，只是专注地拉着帆布，防止雨水再漏进来。
老李的收音机里放着《在希望的田野上》，声音被雨声撕得七零八落，却顽强地钻进耳朵。陆超群靠在门框上，听着那断断续续的歌声，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。他望着雨幕里的霓虹，那霓虹灯在雨中闪烁不定，像一颗颗遥远的星星。他的眼神有些迷离，脑海中浮现出家乡的田野，还有那些在田野里劳作的乡亲们。他轻轻叹了口气，心里第一次对省城生出一点柔软。
五、草药渣与倒计时
第二天清晨，雨停了，窝棚顶上还在滴水。陆超群从窝棚里走出来，伸了个懒腰，感受着清晨清新的空气。他抬头看了看天空，天空依然有些阴沉，但云层已经渐渐散开，露出一丝曙光。
他把草药渣重新摊开，用旧毛巾擦干，分成三堆：一堆驱鼠，一堆熏香，一堆备用。他蹲在地上，仔细地整理着草药渣，手指在草药渣中拨弄着，仿佛在整理着自己的希望。瘸子老李把狗皮膏药切成小块，用油纸包好，塞进陆超群帆布包：“贴上，万一遇到‘钩子’，跑得快。”陆超群接过油纸包，打开看了看，里面的狗皮膏药切成小块，整齐地排列着。他感激地看了老李一眼，点了点头。
两人蹲在门槛上吃早饭——咸菜疙瘩就凉井水。陆超群咬了一口咸菜疙瘩，那味道又咸又涩，让他忍不住皱了皱眉头。他喝了一口凉井水，井水清凉可口，冲淡了嘴里的咸味。老李指着远处仓库的烟囱：“那边烟囱一冒烟，咱们就搬家。”他的声音平静而坚定。
陆超群把铜秤砣握在手里，秤星映着晨光，像一枚未出鞘的剑。他轻轻抚摸着秤砣，感受着那冰冷的金属质感，心中充满了决心。雨后的药材市场窝棚区，潮湿、闷热、混杂，却也藏着最原始的生命力。草药渣的苦香、狗皮膏药的药味、煤烟与霓虹，在雨夜里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网，网住了两个异乡人，也网住了凉茶联盟的第一缕希望。
陆超群望着远方，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坚定和期待。他知道，未来的路还很长，但他已经做好了准备，要在这充满挑战和机遇的城市里闯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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