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1990 年 11 月 7 日—11 月 9 日)
一、硬水的涩味
11 月 7 日清晨,省城旧货站旁的早市已是人声鼎沸。
太阳刚爬上屋顶,江风还带着一丝凉意,吹过街边的梧桐树,树叶沙沙作响。早市上,卖菜的吆喝声、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,空气中弥漫着油条摊飘来的油香和豆浆的醇香。
陆超群的凉茶摊摆在码头东边,旧门板下垫着两块缺角的青砖,铝桶里漂着几片嫩绿的薄荷叶,水面映着晨光,波光粼粼。铝桶边缘结着一层薄薄的水珠,在晨光下像一颗颗细碎的钻石。
他熟练地舀起一勺凉茶,倒进搪瓷缸里。然而,这第一碗凉茶的颜色却比往常深了许多,呈现出一种浓重的褐色,苦味更重,涩得发麻。
“这茶咋这么苦?”老顾客老周皱着眉,脸上露出不满的神情,他端起搪瓷缸,凑近闻了闻,一股刺鼻的苦味直冲鼻腔,他一口没咽下去,便“噗”地吐在了地上。
陆超群心里一紧,连忙尝了一口。舌尖刚触碰到凉茶,立刻被一股浓烈的苦味占领,连回甘都慢了半拍。他眉头紧锁,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焦虑——省城的水,比临川的硬,碱性重,把草药的苦味全逼了出来。
他望着铝桶里的凉茶,轻轻叹了口气,心中思索着对策。这时,早市上的喧闹声似乎都离他远去,只剩下铝桶里凉茶泛起的涟漪,一圈又一圈,仿佛在诉说着他的烦恼。
二、旧沙缸的妙用
中午,陆超群收摊,推着那辆老旧的自行车穿过早市。人群像潮水般在他身边涌动,他小心翼翼地避让着行人,自行车的链条发出“嘎吱嘎吱”的声响。
他拐进一家旧货铺,铺里堆满破铜烂铁、旧家具,弥漫着一股陈旧的气息。角落里摆着一只半人高的旧沙缸,缸身布满青苔,像穿着一件绿色的绒衣,缸沿缺了一块,像被谁咬过一口,露出里面粗糙的砂石。
店主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,穿一件褪色的中山装,袖口磨得发亮,正坐在一张破藤椅上打盹。
“这缸卖不卖?多少钱?”陆超群问,声音在旧货铺里回荡。
老头眯着眼,用手指敲敲缸身,发出沉闷的“咚咚”声,像敲着一面破鼓:“三十,不讲价。”
陆超群咬咬牙,掏出二十块钱,钱在他手里被捏得皱巴巴的:“二十,我拿走。”
老头犹豫了一下,眼神在陆超群和旧沙缸之间游移,最终还是点了点头。
陆超群把沙缸绑在自行车后座,一路上颠簸着回窝棚。沙缸在车后晃来晃去,不时碰到他的后背,但他顾不上这些,心里只想着赶紧回去试试这沙缸能不能解决凉茶的问题。
他把沙缸放在屋角,接满省城的井水。井水从水龙头里“哗哗”地流出来,溅起一朵朵小小的水花,落在沙缸里,发出清脆的声响。他让水流过缸里的沙石、青苔,过滤杂质和碱性。
第二天一早,他早早地来到窝棚。缸里的水变得清澈透明,像一面镜子,倒映着他的脸。他凑近闻了闻,苦涩味几乎全消,只留下一股淡淡的泥土清香。
三、罗汉果的甘甜
改良凉茶,除了水,还得加一味。
陆超群想起林知秋寄来的《中药拉丁学名笔记》里提到的罗汉果——“清热解毒,生津止渴,味甘微酸。”他眼前浮现出林知秋寄信时的模样,那封信还带着淡淡的墨香。
他托瘸子老李从药材市场买来几颗罗汉果。瘸子老李一瘸一拐地走进窝棚,手里提着一个纸包,纸包散发着淡淡的药香。
他把纸包打开,里面的罗汉果外壳棕黑,像一个个小灯笼,表面有着细密的纹路。他把罗汉果砸开,果肉雪白,像一团团棉花,带着淡淡的甜香,那甜香弥漫在整个窝棚里。
他把果肉放进凉茶锅,和七叶一枝花、薄荷一起煮。锅里的水渐渐沸腾起来,“咕噜咕噜”地冒着泡,热气腾腾地往上冒,带着草药的香气和罗汉果的甜香。
水开后,苦味被罗汉果的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