出,用棱面对铁货架轻轻一敲。
“当——”
铜声清脆,在仓库穹顶回荡,像深夜凉茶摊的铜铃。
小刘被声源引开,光柱偏移。
陆超群趁机猫腰,贴着货架阴影,往侧窗潜行。
窗是旧式推拉木框,玻璃早碎,用纤维板挡雨。
他肩一顶,纤维板松脱,外头夜风裹着河腥味灌进来,像给肺灌了一碗冰镇凉茶。
三
翻出窗外,脚下是码头残阶,青苔滑如油。
陆超群一个趔趄,差点栽进河里,秤砣“咚”地砸在水泥堤,发出闷响。
屋里手电光猛地回扫,小刘大喊:“站住!”
陆超群抓起秤砣,沿着河沿暗影狂奔。
身后铁门“哐当”被踹开,狗吠声、哨子声、河水声混作一团,像凉茶摊里滚开的药罐。
跑到老桥底,他弯腰撑膝,大口喘气,从保温袋掏出那半张焦账,借桥洞灯看清最后一行:
“……火灾后,余下原料转藏于临川县药材公司仓库第三排,待风头发市。经手人:周大年、赵××。”
赵××的名字被火烤掉半边,只剩“月”字旁,像一弯冷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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凌晨一点,河沿另一侧,凉茶摊残灯如豆。
陆超群把秤砣挂在摊架横梁,铝锅里的夏枯草还在滚,气泡顶起锅盖,“噗噗”作响,像小声逼供。
他摸出手机——诺基亚Mobira Senator,砖块一样大,还是去年香港表亲淘汰的。
拨号,响三声,对面传来林知秋压低的声音:“喂?”
“我拿到半截1989年账簿,周大年亲手写的,火灾是假,转移原料是真。”
“有证据?”
“原件烧焦,但字迹可鉴定,还有进货单,1991年5月12日,周氏药材行,手写,盖蓝章。”
“好,明天一早我带省药检所的人去仓库,你需要把账本送到检察院技术室做红外光谱,看有没有涂改。”
陆超群抬眼,望见桥洞那端的天幕,月亮瘦成一柄镰刀,像割喉的秤钩。
“我送,但有个条件。”
“说。”
“我要周大年亲自给葛师母磕头,在凉茶摊前,当众磕九个。”
电话那头沉默两秒,林知秋轻声答:“我尽量让法律给他留磕头的力气。”
四
挂断电话,陆超群把账本重新封进保温袋,外层再套一层黑色塑料袋,用透明胶缠成茧。
他抬头,看见铜秤砣在灯下晃,黄铜表面映出自己变形的脸——
那张脸被岁月熬得发苦,像锅底药渣,却第一次露出笑纹。
凌晨两点,仓库方向突然火光一闪,紧接着浓烟滚滚。
小刘的喊声、铜锣声、救火车鸣笛声撕破夜空。
陆超群站在凉茶摊后,手握铜秤砣,指节发白。
火不是他点的,却像替他点的——
有人比他更怕真相见光,于是先让账本葬身火海。
然而半截焦账已在他保温袋里,火再旺,也烧不到未来法庭的投影仪。
火光照亮河面,水波像无数面碎镜,每一片都映着周氏药材行的谎言。
陆超群把铜秤砣收回柜台,从钱匣底层摸出一张泛黄的照片:
1986年,药材站集体合影,背景是刚竣工的仓库,年轻周大年站在角落,手里举一块红绸,绸上写着“质量第一”。
照片背面,有人用铅笔写了一行小字:
“防微杜渐,火烛小心。”
天快亮了,河沿传来第一声鸡鸣。
陆超群把凉茶锅从炉口端下,药液已熬至浓稠,像黑玉。
他舀一勺,浇在水泥地上,液体呈扇形铺开,边缘泛起一圈金——
那是铜秤砣的影子,也是黎明前最锋利的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