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、缺角公章压的执照
1996 年 1 月 11 日,小寒后的广州还裹着湿冷,越秀区朝天路 43 号的 “健民药行” 没亮招牌,只有块三合板斜靠在骑楼柱上,红漆写的 “健民药行” 四个字瘦得像抽了筋,笔划边缘还沾着去年的雨渍,在晨雾里泛着灰光。
天刚蒙蒙亮,陈秤生蹲在门口的煤渣地上,指尖搓着张刚到手的《单体药店营业执照》。纸是廉价的 A4 复印纸,边缘裁得歪歪扭扭,蓝黑墨水写的 “经营者:陈秤生” 透着股仓促,最扎眼的是右下角 ——“广州市越秀区卫生局” 的公章缺了右上角的角,缺口锋利得像被人用指甲硬生生掐掉,露出的白纸恰好对着 “经营范围” 栏里的 “中药饮片” 四字,像给这门生意,划了道危险的口子。
“陈老板,开门没?我来抓副感冒药!” 巷口传来张阿婆的声音。陈秤生赶紧把执照往柜台底下塞,却没注意到纸角勾住了秤砣 —— 那是杆光绪三十三年的老铜秤,秤砣比小孩拳头还大,侧边的绿锈里嵌着 “公平” 二字,被岁月磨得只剩个模糊的轮廓。秤砣一歪,“咔哒” 一声压在执照上,秤星恰好卡在缺角公章的缺口处,晨光从骑楼瓦缝漏下来,铜锈与红印泥混出橘红色,像摊刚凝住的血。
陈秤生没管这些,忙着给张阿婆抓药。直到中午盘点,他才发现柜台抽屉里多了张照片 —— 是用 “凤凰” 相机自拍的,镜头里他举着秤砣,背后是排到巷口的长队,照片边缘还印着日期:1996.1.11。他愣了愣,想起早上似乎有人在门口晃过,却没看清脸。更让他心惊的是,秤砣底下的执照上,不知何时多了张叠得整齐的纸条,是 1983 年的旧借条:“今借陈秤生人民币贰万元整,利息按‘秤星’计算。借款人:梁志钊。”
“梁志钊” 三个字像根针,扎得陈秤生头皮发麻 —— 这人现在是越秀区卫生局副局长,正是批给他执照的人。
二、秤星滚出的血债
1 月 12 日,《广州日报》的角落登了条豆腐块新闻:《朝天路单体药店日销破两万,老板用老秤砣镇店》。记者没提缺角公章,也没提借条,只写了 “诚信经营”“药材地道”,却还是引来了麻烦 —— 当天下午,梁志钊的秘书就打电话来,让他 “有空去局里一趟”。
陈秤生没去,反而把借条钉在柜台显眼处,又在旁边放了块小黑板,每天更新 “秤星利息”:“1 月 12 日,秤星利息:5.2 万;1 月 13 日,秤星利息:5.8 万……” 他算得清楚,1983 年的两万块,按 “一颗星 = 一块钱 / 天” 的利息滚到 1996 年,早该还七万多,可梁志钊这些年只字不提,还借着批执照的机会,暗示他 “懂事点”。
1 月 13 日傍晚,梁志钊自己来了,穿件黑色风衣,戴副墨镜,像只躲在阴影里的黑鹳。他没进店,只在门口用指节敲了敲玻璃:“陈老板,你这利息算错了,按银行利率,顶多还三万。” 陈秤生笑了,从柜台底下抽出执照,翻到背面 —— 上面用暗红的字迹写着七个字:“单体药店,勿贪。”
字迹边缘晕染,像用指尖蘸着什么写的,末尾还按了个模糊的指纹。梁志钊的脸瞬间白了 —— 这是他 1983 年写的!当年他借了钱还不上,喝醉了用鼻血写了这张 “保证书”,醒来后找不到,还以为丢了,没想到被陈秤生藏了十三年。“你…… 你想怎么样?” 梁志钊的声音发颤。
“梁局,” 陈秤生把执照推到他面前,缺角公章的缺口正好对着 “贪” 字,“公章缺了角,你欠我个‘贪’字;这血字保证书,你欠我条‘规矩’。今天要么还七万,要么 ——” 他顿了顿,指了指墙上的黑板,“我就把这‘秤星债’贴到卫生局门口去。”
梁志钊盯着执照上的血字,喉咙发干,半天没说话,最后丢下句 “我想想”,转身钻进了风衣里的阴影。
三、微博热搜里的咒
1 月 15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