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安的口水顺着她肩膀往下淌的时候,慕晴正把那封信叠得方方正正,塞进枕头底下压着。粮票她没动,就搁在信上面,像是留了个念想。
“你爹真是个傻子。”她戳了戳江安的小脑门,“藏东西都不会藏,非得写那么一句话,谁稀罕看啊。”
江安咧嘴,吐了个奶泡泡。
她哼了一声,抱着人进屋,顺手从布包夹层里摸出一块温好的米糊,一勺一勺喂进去。孩子吃得直蹬腿,她笑得肩膀直抖:“慢点吃,又没人跟你抢。你以为人人都像你爹那么抠搜?连封信都舍不得多写两个字。”
外头日头正好,晒得院子里的尿布都绷直了。她刚把碗放下,就听见院墙外有人唉声叹气地走过。
是李叔。
他背着手,脚步拖沓,眉头拧得能夹死苍蝇。路过她家篱笆时还顿了顿,往自家方向望了一眼,嘴里嘀咕:“老黄要是真倒了,我拿啥犁地去……”
慕晴扒着门框喊:“李叔,牛又不吃了?”
李叔吓一跳,回头见是她,摆摆手:“可不嘛,烧了一宿,水都不喝。兽医请不起,来回车费加药钱得三块八,我哪掏得出这个?春耕眼看就到了,这畜生要真挺不过去……”他一屁股坐在她家门槛上,搓着手,“咱家就指着它活命呢。”
慕晴瞅着他发红的眼角,心里咯噔一下。
她转身回屋,在布包里翻了翻,掏出一小包灰白色的药粉——空间暖房角落那株“醒神草”前两天结了籽,她顺手碾碎了存着,说是治牲口高热极灵。空间还叮叮当当地响了两声,像是在鼓掌。
她拿着药走出来,往李叔手里一塞:“给,试试这个。”
李叔愣住:“这是啥?”
“我家以前传下来的。”她眨眨眼,“说是专治牛羊不吃不喝,发烧抽筋都管用。反正也不值钱,你就当喂把草灰,死马当活马医呗。”
“那你自个儿留着啊,万一以后用得上……”
“我家又没牲口。”她打断他,压低声音,“再说了,你要敢说是我给的,我就跟全村说你偷我家腌菜坛子!听着没?就说你自己翻老宅子找出来的偏方,不然别人又要说我装神弄鬼。”
李叔被她唬得一缩脖子,赶紧把药揣进怀里:“成成成,我不说,谁也不说。”
“这才对。”她拍了拍手,“赶紧回去灌药,晚了可就凉透了。”
李叔走后,她蹲在灶台边剥豆子,江安趴在炕上啃手指。她一边掐豆荚一边嘀咕:“你说这人咋就这么轴呢?明明拿了救命的东西,还得怕人知道是谁给的。要我说,直接扛半扇猪肉来谢我,多痛快。”
江安“啊”了一声,像是附和。
“你也觉得该收肉?”她扭头看他,“行,等李叔家牛好了,咱们就上门讨债去。就说‘您家牛命是我救的,按规矩得供我三年白米饭’。”
她正说得兴起,外头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。
李叔又来了,这次脸上没了愁容,眼睛亮得像点了灯。
“晴晴!成了!真成了!”他嗓门都劈叉了,“我昨晚半夜灌的药,今早天没亮它就开始喘匀了,中午都能站起来了!刚才我还喂它嚼草,吃得嘎嘣响!”
慕晴慢悠悠嗑着一根豆角:“哦,那挺好。”
“不是挺好,是神了!”李叔激动得直拍大腿,“这药太灵了!比公社兽医开的还管用!你那儿还有没有?张婶家小猪也拉肚子,能不能……”
“打住。”她竖起一根手指,“第一,我没多的;第二,这药金贵,不能乱用;第三——”她眯起眼,“你要是敢说这药是我给的,我现在就去你家牛棚里睡一宿,让它认我当干娘。”
李叔脸一僵,连连摆手:“我不说我不说!天王老子问起我都说是祖坟冒青烟,自己挖地窖挖出来的!”
“这还差不多。”她松了口气,起身从布包里摸出一块蜜薯,塞进他手里,“拿去给孩子吃吧,补补脑子,省得长大跟你一样老实巴交,被人骗俩鸡蛋都说不出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