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刚亮,慕晴就听见院外有脚步声匆匆掠过,还夹着半句压低的嘀咕:“她真给部队写信了……”
她正蹲在灶台前烧水,手里攥着那封还没寄出去的回信草稿,听到这话差点笑出声。江安趴在她背上,小脑袋一晃一晃地打盹,口水都快流到她领口了。
“哟,昨儿个谁说我家男人不会回来?”她把信纸往布包夹层里一塞,顺手拍了下江安屁股,“你爹要是知道有人背后嚼舌根,怕是要连夜骑马回来踹门。”
江安“咯”地笑了一声,像是听懂了。
慕晴起身掀开锅盖,热气扑上来,她眯了下眼。这些天她嘴上硬,其实心里也悬着——江砚洲走了一个多月,连个音讯都没有。她倒不是不信他,可这年头一封信能翻山越岭跑半个月,万一路上丢了呢?万一他忙得顾不上写呢?万一……
她甩了甩头,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甩进灶膛里烧了。
“咱娘俩过得好好的,他要敢不回来,我就带着江安改嫁村东头那头老黄牛。”她嘟囔着,给江安换了块干净尿布,“反正它天天耕地,比某些人靠谱多了。”
江安咧嘴傻笑,伸手抓她头发。
“你还笑!”慕晴戳他脸蛋,“等你爹回来,我一定告诉他,他儿子现在见谁都乐,就是不见亲爹。”
话音刚落,院门外传来一声喊:“慕晴!邮局老刘来了!”
她猛地站起身,差点撞到房梁。江安被吓了一跳,哇地哭出来。
“哎哟我的小祖宗,别哭别哭!”她赶紧抱起孩子轻拍后背,三步并两步冲到门口。
老刘站在篱笆外,手里举着一封信,笑得露出一口黄牙:“点名给你送的,字迹可真硬,像枪杆子划出来的。”
慕晴接过信,手指碰到信封那一瞬,心跳快了半拍。那上面确实是江砚洲的笔迹,方方正正,一笔一划,透着股军人的倔劲儿。
“谢谢刘叔!”她声音有点抖,又赶紧低头看江安,“瞧见没?你爹写的!虽然字丑得跟鸡爪刨的似的,但好歹是活着写的。”
江安还在抽抽搭搭地哭,她抱着他在院子里坐下,拿袖子擦了擦信封角,深吸一口气,才小心翼翼拆开。
信纸只有巴掌大,内容更短:
“媳妇,我到了,一切都好。别担心。很想你们。”
就这么几句。
慕晴盯着那几行字看了足足半分钟,忽然鼻子一酸,赶紧仰头眨了几下眼,把那股湿意憋回去。
“听听,听听!”她把信凑到江安耳边,语调夸张,“你爹说他很好!不是掉进河里被鱼啃了,也不是被上级罚去挖煤,是‘一切都好’!听见没?你爹命硬得很!”
江安不哭了,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她。
“他还说想我们。”她声音低下来,指尖轻轻抚过“很想你们”那四个字,“哼,早干嘛去了?这么久才写信,罚你回来第一顿饭不准吃肉。”
她把信纸折好,又展开,再折一遍,最后贴着胸口捂了一会儿,才放进怀里。
阳光斜斜照进院子,晒得人暖洋洋的。她抱着江家住到屋檐下,从空间里摸出一小块蜜薯,掰成碎末喂进江安嘴里。
“甜吧?”她看着儿子眯眼笑的样子,自己也跟着咧嘴,“这可是你爹运气变好之后,咱家才有的好东西。你说他是不是傻?以前倒霉成那样,也不来找我救救场。”
江安嚼着蜜薯,奶声奶气地“啊”了一声。
“你也觉得他傻?”慕晴乐了,“等他回来我一定当面骂他一顿——‘江砚洲同志,身为民兵队长,居然不知道主动联系家属,思想觉悟极不合格!’”
她学着赵干事那种官腔,板着脸一本正经地训话,江安被逗得直蹬腿,口水泡都冒出来了。
她笑着把孩子往上托了托,忽然想起什么,从布包里抽出一支炭笔,在小木桌上一笔一划写下个“江”字。
“来,认字。”她指着字,“这是你姓。你爹姓江,你也姓江,以后谁敢说你不姓江,
